或者说他甚么也不是。
如果这是梦，必定是一个难以摆脱的恶梦，不见它的始端，也不见它的终究。
哀痛并不能结束磨难，磨难的日子还在持续。
犬兽用凶暴的呜声向他表示警告，浊黄的涎液从獠牙的隙间流出，“嗒啪”滴在班索的脸庞上。
他能逼真地感遭到他们的所闻所想，仿佛那也是他切身经历过的运气。
运气越望越乱越苍茫，门路越走越远越冗长。
覆信从四周八方传来，在他的耳际缠绕：“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这是一道熟谙又陌生的声音，仿佛从悠远的畴昔传来，又仿佛穿往不成预知的将来。
暗淡的室内摇摆着几团火光，两壁都拴了人。囚室空间狭小，像弯弯的肠道，望不见两端。
闷臭的气味从呕吐物上披发开，吸引了几只食粪鼠。它们摸索地靠近，安然了，则围上来争舔。班索见状，哼笑一声，闭上了眼。
伤疤上方绽裂了新的伤口，渗血光滑，能够是方才挣扎时偶然中扯破的，一震惊就疼得他倒吸冷气。
心堵得难受时，他捧首在膝盖上抽泣哭泣。
为了减重伤口的痛苦，他展转换了好几个姿式，姑息着倚卧在冰冷的蜗壳壁上。
或许现在还在梦境中吧？
经历了初期的沉默后，班索开端躁动了。这里没有人能够听懂他的话，也没有人能够奉告他为甚么要把他关出去。与他作伴的是十几个肌瘦的人，偶尔会有人成了腐臭的尸身被拖出去。
不过，这类从粪便中长大的小兽满身高低都没有可食用的部位，除了已被消化和未被消化的肮脏物，就只剩下披发恶臭的肉。班索还没有嚼烂的鼠头咽下，酸水就从喉间涌上。“哇”的一声，大泡呕吐物从嘴里喷出，满是明天吃进的糟糕的食品。
压抑的氛围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使他忍不住嘶吼、撞墙，掀翻投食的木槽。歇停后，他伸直在堆积着肮脏的地上，不肯起家。
合法他摸扶着湿滑的壳壁往火把所指的方向爬走时，腰部蓦地传来一阵扯力，随即响起“哐啷”的声响，转头瞄见一条细影。沉重的细影垂挂在腰间，顺着弯弯的长弧延长到壁上。
班索刚从梦中复苏，大口喘着气，歇了好一会儿，安抚下怦怦跳动的心脏。他从小到多数在做着同一个烦复的梦，醒后却甚么都想不起来。
我是谁？
他到过了诸神共治、生灵林立的强大神国和大地分裂、生灵凋亡的荒凉神国，环顾了最娟秀的风景和最惨烈的疆场，闻声了生灵出世时的第一声哭啼和临死前的感喟，感受了令贰心生畏敬的运气的伟力。
“你是谁？”他朝了望不到的天空发问。
在反应过来的看管的呼喝声中，班索跃下蛛背，朝街道旁的巷口死力跑去。
但是实际便是实际，再回避也回避不了残暴的实际。班索总有一种失落的难过，在难过之余又萌收回莫大的孤傲。他常常在半夜醒来，拎起黑铁链条，蹲在墙角，思念起故里的亲人。
他从一个完整的梦走向另一个完整的梦，一向走到终末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