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仍然是一望无边的灰白，异化着一丝微蓝，毫无活力，昏黄的如同面前蒙了一层细纱。
高耸被人打搅，且还是陌生之人，容妆天然不高兴，声音也冷了三分，“虽是身份崇高，可随便擅闯别人后苑，是何事理？”
“哪有，我随便问问嘛。”容衿的脸颊不由蒙上一层红潮，灵动的双眸转了转，从速转移话题，“姐姐，你在宫里糊口很辛苦吧？”
“光阴久了，再不易也过来了。”容妆轻笑，瓷音泠泠，转而嬉笑道：“要不你也进宫尝尝？”
容策至二人面前，对乔钺拱手作揖，寂然唤道：“公子。”
容妆蓦地想起宫变那日，明宸帝临死之前，奄奄一息之际，口中呢喃的那声‘阿绫’莫非，恰是程绫？
容妆站在青石低桥上，手扶着雕花雕栏，渐渐往梧桐近处走去。
彼时乔钺亦不过十五少年，眉宇间却已有凛冽厉色，缓缓从低桥桥头望着容妆，一步一步，分风拂雪而来。
想及此，容妆对程绫之事，愈发减轻探知心机……
容妆目光高低扫视几眼，便被容衿拉着加快了步子走出了大堂。
乔钺微浅笑了。
约莫，也算是值得回想的良辰美景。
“姐姐你如何了，我喊你这么多声了竟然才听到。”
“乔钺。”
“我晓得啊。”容衿微微蹙眉，“但是不是有很多王爷啊大臣啊会进宫觐见吗？”
乔钺凝睇容妆，笑道：“本来你是容策的女儿，难怪性子也如此坦直矗立。”
容妆才十五岁，少女仪姿姽婳，清透泠然，抵下落落雪影，孑然鹄立在梧桐疏影下，素手执玉笛，笛音冷寂萧瑟，尽是悲戚之感。
那么先帝何故会弃下乔钺不管不顾那么多年？常言道爱屋及乌，既然爱她，又如何能够会不爱她所生之子，这是何故？
心下蓦地一惊，顿时如同波澜澎湃，倘若真如她所想这般，先帝至死都在念念不忘程绫。
按理说她那样超卓的女子，即便香消玉殒以后，又怎会无人记得？乃至连存在过的陈迹竟都泯没的无影无踪。
“姐姐！”
一曲方落，四周寂静无声，唯有清浅掌声传来，落在容妆耳边，尤觉凄清寂寂。
“好啊，那等会我让人送到姐姐院里。”容衿笑盈盈的转成分开，往厨房方向走去。
自从宫变那今后，大雪接连多日未曾停歇，本日亦如是。
乔钺闻谈笑意越甚，盯着容妆如墨双瞳，清澈如花间晨露。
容妆撇撇嘴，低声道：“真会拉拢民气。”
容妆当时虽未见过乔钺此人，但却对他的名字耳熟能详，三皇子乔钺，她的父亲容策经常提及，容妆即便当时不谙权谋之道，但亦明白容策跟随乔钺，乔钺对容家而言，是主上。
容妆站在原地，拢紧了身上素白外裳，神采微微闪现出落寞，扫了一眼四周，法度渐渐，恍恍忽惚的四周游弋着。
“没甚么，俄然想到一些事情。”容妆勉然一笑。
耳边细音乍然响起，跟着容衿的一声激烈呼喊，容妆方才回过神来，满面迷蒙的看着她。
容妆站定在梧桐树前，目光幽柔，直直的了望着青石低桥的那一头，仿佛还能透过光阴的罅隙，看到五年前与乔钺初见那场画面。
容妆与乔钺纷繁看向他，容妆叫了一声：“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