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白就如许呆呆地静坐了一夜,如痴傻普通。
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
……………
江小白眼角一跳,眼熟波澜,但眨眼间,归于安静。
只是,一夜东风,山下的桃花开了,它却迟迟不见开。
老道纵情肆意,须发张扬,飞鸟相围,不知弹唱多久。
苍茫宏亮的弹唱声回旋在院子里,蓝天白云下,不知悠远。
月色下,火光上,一名青衣老衲端倪低垂,俄然呈现在夜色虚空。
土燕们时而爬升进山谷里的小树林,时而落到瀑布河道边,衔枝含泥,来往于石壁间。
说着,拿动手里的大葫芦,咕噜灌了几口酒,又把葫芦丢给了江小白。
江小白看着来往欢畅的飞燕,转头一望山脚下的桃花里。
夜色下,和尚念禅,老道化道,一场存亡结束。
“法法法元没法,空空空亦非空。静喧语默本来同,梦里何曾说梦。有效用中无用,无功功里施功。还如果熟天然红,莫问如何修种……….”
院子里,飞鸟相闻,扑簌飞枝。
中间的四方亭,已然化作一片火团,风卷火升,化作冲天火光。
一声悠远的佛号,从夜空中响起。
土燕在绝壁石壁上筑巢。
梦里,树下,石桌旁,一老一少,对饮对酌。
蓝天白云,春光温暖。
“阿弥陀佛!”
鸟兽虫鸣,突然起伏。
他出了院子,去了西崖边,看了看。
那古琴,是老道一向放在亭子里,三年未动的那副。
喝酒还是那么不含混。
忽如一夜东风来,千树万树桃花开。
“生当夏花,死如秋叶,小子,你保重,照顾好小丫头。”
叽叽喳喳声,像是春耕的农夫,欢畅而热烈。
禅声从老衲口中呢喃而出,却在夜空中仿佛洪钟,泛动在火光风卷,昏黄夜月。
江小白不记得他在梦里说了甚么。
颤音顿止,古琴声停。
老桃上,一根枝丫间,一颗指甲盖大的灰茧在不经意间裂出了裂缝,然后一个毛茸茸的头从茧里钻出。
他对江小白招了招手,口里笑骂着小子,喊他过来喝酒。
梧桐山中,桃花树下,江小白穿戴薄衣。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头上粉色桃花。
老桃终究开了,老道也走了。
蓝天白云不见,江小白从梦中醒来。
老道笑哈哈地问他,你想听甚么。
盛开的桃花树下,老道摸了摸古琴,眼中的神光垂垂转为记念与不舍。
他望了院子里的老桃一眼,花芽抽苞已月许,按理说早就应当开了。
一场浮生一场梦,想不到,两人的分袂,以如许的体例见了最后一面。
老道脸上还是挂着笑意,看着江小白。
江小白翻开院门。
不知何时,树下的石桌上多了一只古琴。
内里,夜深,昏黄月色下,院子里的桃花树已傲然绽放,披收回扑鼻芳香。
老道边喝酒,如平常一样,边数落打趣江小白,还说些他小时候的趣事。
而远在数十里外里飞龙峰顶上,火光冲天,风声鹤唳。
随后便在虚空中盘坐下来,双手合掌,嘴中传出了呢喃禅经。
须发张扬,高山流水,弹唱惊空。
……………..
当真生如夏花之残暴,死如秋叶之静美。
时候跨至三月,阳春乍暖,大山里的声音、色彩变得跳脱欢畅起来。
春燕衔泥掠水,阳春三月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