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忍着疼挺到天气发白,山伢子才迷含混糊的睡着了,梦见了爹,穿得破褴褛烂,在北风中瑟瑟颤栗,脸冻得通红,嘴唇倒是青白的。
一个纤细荏弱的声声响起:“东西是好东西,可你拿来做甚么用啊?”
徐四把病床摇起来,小饭桌儿支上,然后把保温筒放在桌儿上,说道:“吃吧。”
张电工收了笑意,说道:“媚姌,别觉得我怕你,我不过是……”
媚姌幽幽叹了口气,笑了一下才说道:“凭甚么……很多鬼问过我这个题目,你真的想晓得吗?”
徐四拿起书接着看,随口说道:“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吃完了饭,弄着山伢子上了趟厕所,徐四清算了东西要归去,山伢子说道:“四叔,让我回家躺着吧,何必糟蹋钱呐?”
女鬼看了山伢子一眼,又将目光投向张电工,说道:“我问你呐,你拿来做甚么用啊?”
徐四没说话,放下书,翻开保温筒,一股香气飘了出来,山伢子咽了咽口水。
山伢子说不消,既然骨头没事儿,何必花那冤枉钱。
山伢子展开眼,看到张电工那张焦黑的脸,吓得立时头发根儿都竖了起来。
张电工双手撑着地想起来,媚姌手腕一翻,纤细的手掌做了个下压的行动,张电工闷哼一声又趴在了地上。
徐四说道:“回家不得我服侍你啊?在这儿好歹有护士和护工吧?你就踏结结实的把伤养好,别总操心钱,能用钱算清楚的账就不叫事儿,你如果念我的好儿,等将来我老了,你给我养老送终就行了。”
山伢子看着媚姌,大张着眼睛有点儿发傻。
山伢子说道:“四叔,都怪我扳连了你,要不我把这石头扔了吧?”
媚姌哑然发笑,伸手抚了下他的脸,说道:“好好儿歇着吧,姓张的不敢再来惹你了。”
山伢子说道:“感谢姌姨。”
山伢子说道:“我梦见我亲爹了,他说他遭了报应,让我把这块儿石头留好。”
山伢子和张电工同时一愣,都向声音来处转头,是那天早晨穿旗袍的女鬼,仍然是那身打扮,婀婀娜娜,弱不由风的模样。
山伢子心头一热,说道:“四叔你放心,我就是你亲儿子。”
“你这话可不对。”媚姌截住他的话头:“这孩子是徐四的伴计,将来另有能够收做门徒,不管如何说,这孩子都是徐四手底下的人,徐四不罩着他,另有脸在街面儿上混吗?你找上门儿去打人家的脸,还不准人家还手儿?这是哪儿的端方呀?”
张电工扬着脸对着媚姌,半晌后趴着退到了墙边,消逝了。
山伢子不说话,只是瞪着他,随时筹办奋力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