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隔岸对骂已经成了每日必行的常例，不过对于沈渐来讲，还是挺新奇的。
人在屋檐下！
并且指定调派使者中必须有沈渐。
这些话是不是真有天后懿旨天晓得，大略也是用来摆荡对方军心的胡乱喊话，起没起感化难说，喊话一出，对岸各处鼓噪，两边喊话人嗓门再高，此时也听不见说些甚么。
积石渡地形南高北低，朝廷军队沿岸设防，虽人数处于优势，但叛军并不敢等闲渡河，也是吃了地形的亏。
他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来火线前内心就有所筹办，天后留他一命，不过就是想物尽其用罢了，用他一条命去换东柳皇族消停，成与不成，对天后把握的朝廷来讲都没有任何影响。
沈渐沉默。
他们也是第一次见沈渐，连名字都不清楚，更不晓得跟他们同业这位惊天动地的过往汗青，如果事前晓得他便是杀死太子，激发这场兵变的祸首祸首，恐怕没人情愿走这一遭。
他站起来，掸了掸衣摆下的黄土，筹办上去问一问。
东柳山做了好几次虚按手势都没能停歇，等了好一阵子，鼓噪声渐息，这才又让人喊话对岸要求对岸派使者构和。
他当然不能了解这类隔空对骂对战役能起到甚么样的感化，两边既然已经拉开了架式，又何必做这些无用的口舌之争，真刀真枪干就是了，骂人算甚么玩意儿？
一叶扁舟载着三名构和使者划向北岸。
“好，我去。”
东柳山还是像之前一样，一副令人讨打的面孔，胯下那匹乌黑没有一根杂毛的健马神骏得令人眼馋。
看着囚笼内里衣衫不整，头发狼藉的晋王，东柳山神采变得乌青，抬起左手虚摆了一下。
就凭方才他这一番谈吐，已经够得上大不敬以及通敌之罪，若非身处叛军大营，交由刑部问个杀头之罪都不冤。
霍石桥大笑，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对劲，挥手便让部下给对岸喊话。
霍石桥无不调侃地说道：“问你只是看在左路打过号召的份上，还真拿本身当天南梅家半子，劝你用脖子上的六斤半好好想想，天后送你来火线究竟甚么意义。”
霍石桥冷冷道：“不去能够啊！记得你不是另有朋友在京都吗？沈家庄不也有百十来口人？敢违背军令，本将军就上报兵部，剥夺你京郊产业，让那些帮你家做工的一世人等皆受连累，就连你大理寺那位朋友一样不会例外。”
很快，一座能够包容几十人的庞大帐篷中，他再次瞥见了神采乌青的东柳山。
“相逢便是有缘，那么本日你我是不是把之前的缘分告终一下呢！”
沈渐梗着脖子道：“我不去又怎地？”
身处对方虎帐，对叛军主将行刺，不是有去无回还能是甚么？恰好他又有力回绝，哪怕抛开霍石桥威胁不谈，只要他再说半个不字，等着他的，就必然是几百把刀毫不踌躇砍杀。
沈渐有充沛的来由思疑，这位火线将军，本就是成心为之，以他跟东柳山的‘友情’，去了对岸，跟羊入虎口有何辨别。
“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