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儿是恩荫,小三房那哥儿俩,一个进士出身,一个进士落第,岚哥儿不说,山哥儿的出息,指定差不了,今后,比着你,说不定还能青出于蓝呢,照我看哪,你这是多余的忧愁。”霍老夫人笑道。
徐焕被霍老夫人最后这句为虎作伥说的一口茶呛着了。
“是,前一阵子可巧碰到柏小将军,柏小将军站着和我说了好一会儿话,说四哥在任上风评极好。”徐焕立即欠身答话。
唉,这个家里,太婆和尚文,另有阿谁尚武……他迟早得被她们吓出弊端来!
徐焕忙站起来,将李学璋送到大门口,一脸客气的干笑,看着他上马走了。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尚文她爹说的,我感觉在理儿。”霍老夫人手里的拐杖一下比一下用力的捅着空中。
“嗯,刚才那些话,得说给严氏,话儿我得递到,至于别的,那是他们两伉俪的事。”
这男人不把女人当人,那皇上不把臣子当人,都是一样的混帐。”
“行啦,晓得了。“霍老夫人甩开徐焕,出了月洞门,踩着踏板上车。
不都是人么?
“太婆,你这话……”徐焕听的的确要仓促起来,下认识的摆布拧着头到处看。
霍老夫人很快换好衣服,又披了件银狐里斗蓬,一边和徐焕往外走,一边说着感慨的闲话。
“太婆您这脾气……您记牢了,就跟我说说,跟我您如何说都成,出去跟谁都别说,阿夏也不可,阿夏更不可!”徐焕不放心的再交代。
唉,这男人吧,就跟那皇上一样,男人感觉女人就该象那伥一样,就是一口一口把你吃了,你也应当心甘甘心,甘之若怡,都是恩情,死了化鬼,还要不离不弃的保佑他替他卖力。那皇上也是如许是不是?甚么雷霆雨露甚么甚么的,杀了人家的头,还要人家打心眼里戴德戴德,死了成鬼,还要你化身阴兵,替他再卖一回命。
李学璋脸上泛着青色,呆了好一会儿,站起来,冲霍老夫人长揖到底,退到门口,再次长揖,垂着头走了。
李学璋瞪着霍老夫人,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老夫人这话……”
“四哥儿毕竟是恩荫,恩荫……唉。”李学璋欣喜之余,又连声感喟。
李学璋眼神都有些板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老夫人,您这话,我听懂了,可您这话,这不是一个理儿,七哥儿是我的骨肉,他是李家……”
恩荫出身,熬到从三品,就是极限了,别说本朝,就是前朝,前前朝,也没有过恩荫出身入门下中书拜相的先例,这一条,就限定死了。
“太婆现在就要去李府?”徐焕站在门口问道。
她认得那是在陈姨太太身边服侍的婆子。
“你太婆甚么时候胡说话了?放心,这些话,尚文她爹就能跟我说说,我吧,就能跟你说说,瞧把你吓的,用得着?”霍老夫人顿住,一脸鄙夷的看着孙子。
“要论正理儿,那正理儿多得很呢。”霍老夫人看着一脸板滞的李学璋,慢条斯理道:“那正理儿上说,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这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是吧?我记得有个有学问的先生说过,这些,都是先有前头,再有背面,没有前头,就没有背面。那被老虎吃了,灵魂还替老虎着力的,叫为虎做伥,不叫忠义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