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一根中流砥柱笔挺地耸峙在扭捏波荡的蒿草里,面前的野牛不知何故未及三丈以内,仿似遭到某种无形力量的威慑与牵引,不自禁地绕道行走,远远避开了这个奇特的年青人。
项翼箭无虚发,又是一箭射出放倒了一头野狼。
在他身后数十丈外,成百上千盔明甲亮威风凛冽的骑士如一道玄色的潮浪漫过地平线,隆隆蹄声地动山摇响彻云霄。
恰好,就是这两个浑身不对眼的男人联手掀翻了魔族的千年统治,现在又一南一北平分了天下。
玄色的大氅随风向后飘舞,内里裹着一件明黄色的锦衣,马背上挂着一杆威震海内的虎头盘龙戟,明晃晃的新月刃上模糊出现幽兰色的光芒。
待看到地上被年青人双手犁出那条三十多丈长的通道,又不由尽皆骇然。
这座间隔圣都城比来的大楚皇家打猎场,位于城北四十里的烧金山北麓。
几近每隔十余日,项翼都会来这里打猎一次。比起漫山遍野到处可见的野兔、羚羊,他更喜好捕杀豺狼、野猪如许的凶兽,就像他固然称帝二十余年,但最对劲的还是揭竿反秦交战天下的那段峥嵘光阴。
数千虎贲远远缀在前面,始终保持目距以内的间隔,却没人敢追上前去打搅了项翼打猎的兴趣。
饶是如此,年青人的身形还是不由自主被震得今后退去,双手如铁犁般切开丰茂的蒿草,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深的印痕。
可惜四海承平已久,现在已很少有让他纵马出征敉平不臣的用武之地。
他的脚尖传来一阵阵锥心砭骨的剧痛,可骇的反震之力令得双腿经脉麻痹气血沸腾,可对方的拳势却愈发畅旺弘大无可顺从。
他的拳招俭朴无华没有任何花巧,好像一杆大枪刚猛绝伦,卷裹着吼怒的狂飙威压十丈周遭,封杀了年青人统统闪躲逃遁的角度,只能咬牙硬扛这当头一击。
看着项翼驰近,年青人立即明白了阿谁被誉为巫族不世出天赋的麒麟儿,一身狂傲做派到底从何而来。
“有刺客!”项翼的身后千马奔腾,虎贲铁骑簇拥而至,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年青人安闲不迫,身形蓦地翻转,双腿向上扬起,飞踢连环一气呵成,弹指间以攻对攻连出七记“镇海式”。
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金鼓号角声如雷如潮,由东往西滚滚而来,惊得离原上的鸟兽仓促奔逃。
项翼如影随形,铁拳稳如太岳无坚不摧,一寸寸逼近年青人的面门。
“嘭嘭嘭――”双脚如雨打芭蕉般劈击在项翼轰来的铁拳上,爆出连续串梅花间竹的闷响,那感受就比如将一枚枚鸡蛋硬生生砸在了石头上。
这年青人边幅浅显,一身楚地士子打扮,独一能够稍稍惹人谛视标便是背后斜挎着一只玄色的刀匣。
年青人的心底生出一丝淡淡的绝望,但还是矗立不动。
“咔啦啦”空中回声四分五裂,爆绽放一条条笔挺的裂缝,像蜘蛛的触角密密麻麻往四周八方延长。
年青人的身躯稍稍后仰,双臂一振往上抬起,两手十指戟伸开来,悄悄巧巧地往马蹄上一搭一推,恰是天魔十二变中的“斗转式”。
项翼嘿然道:“你如此傲慢就不怕触怒了朕,夷九族诛满门?”
与此同时那年青人的身影好似断线的鹞子在空中摇摇欲坠地向后飘零,却毕竟没有完整落空均衡,双腿微屈踏落到蒿草叶上,再滑行出十余丈缓缓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