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提早吃了一顿午餐,大半子让下人领明林二人去堆栈歇息。
“好了,早睡吧,明天我们持续赶路。”白怡不敢再看他磊落的目光,说了这句就回身先回了东屋。
明林推委不了,只能跟着一起走了。
白怡打住了话头,没再跟明林谈天,转去帮霍婶子把热水打到木盆里,关了房门略略的擦了擦身上,感觉神清气爽。
明林倒完水,把木桶摆放在本来的位置,轻声问白怡,“小花姐看甚么呢?”
看够了杂耍,她和喝采的人一起跟着鼓掌;又去了捏面人那边,跟面人徒弟描述长相,“秃顶,大眼睛,眉毛浓浓的,高鼻梁……”
出门倒水的时候,霍家两口儿正在院子里坐着怒斥不懂事的小儿子。霍二叔坐着小板凳把霍春这几天闯的祸一一数落出来,霍婶子则站在儿子身边不断的轻捶他肩膀,“明天叫你大姐和姐夫返来,看他们如何骂你!”
正低头摸那面人的小秃顶呢,听闻身后有人惊呼,另有飞奔的马蹄声。错愕的来不及躲闪,腰间被人一揽,一个穿戴月红色衣服的漂亮男人把她拉到了路边,声如三月东风拂水般和顺,“女人,没事吧?”
她内心有些想笑,得亏这是个和尚,不然就冲这张嘴,不晓得得降服多少小女人了。
他只看到她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亮光,还在这微小的光芒下瞥见她右边眼角有一颗很小的痣。
夜将深,小院子里没点灯火,可漫天繁星和皎皎明月都将面前的人和物照的腐败。白怡抬高了声音答,“看你呀。”
面人徒弟心灵手巧的捏了个和明林六分像的和尚,白怡欢畅的交了十文钱,拿着木头棍等棍上的面人干硬定型。
明林低了低头,视野和白怡的眼睛相对,嘴边是他总挂着的浅笑,身上还带着些许清冷的湿气,说出来的话却直白的像这毫不讳饰的月光。
留着斑白胡子的老大夫给霍春又是扎针又是灌药的,一向忙到了霍家大女儿和半子赶到才擦了擦汗从内间走出来,“是中了毒,幸亏之前吐出了大半,毒散的不敷开,背面给你开几付药,归去好好养着,个把月也就好利索了。”
霍二叔套好了车让人上车时,霍春正趴在明林腿上朝着地上一通吐。吐完了,明林把霍春交到霍婶子手里让他躺的舒畅些,一行人就着夜色便往城里去了。
白怡轻手重脚的把水倒在饮牲口的泔水桶里,听着院子里的说话声,俄然就想起来阿谁叫杨启的小娃娃,如果他还活着,也就是这么高吧,说不定也会如许奸刁拆台的被父亲训,母亲也会拿她这个长姐来恐吓他。
他俩就这么对视了好久,幸亏月色再亮也还是融在了化不开的黑夜中,不然白怡脸上陡生的热意的确无处遁藏。
一方院落像是从中被划开,一边是严父慈母顽童,一边是低声谈天相对无言的男女。
白怡跟着一起跑畴昔照顾,明林则回了西屋拿了承担出来,从纸包里拿出个大黄药丸,手沾了水把那药丸给揉软了,掰开霍春的嘴给他喂下去,过了会儿又把人背到肩上去颠了颠。
一贯好说话的明林此次却没同意,“昨晚就没歇息好,现在日头那么大,说不准你就要晒晕了,先去睡一觉吧,等太阳要落了我们再出去。”
可躺到屋里床上了,想着那会喷火的杂耍,另有能照着人捏成一模一样的捏泥人的,白怡的心又活泛了起来。明林说日头落了再出去,日头落了,那些人也就该回家用饭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