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儿莫若父,顾砚启对儿子的品性一清二楚,也不说穿,只青着脸道:“因而,月娘就拿出了钱氏生前交给她的十万两银子。”
“是,父亲。”
青莞一手拿起的医书,一手捻了块刘嫂做的点心,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嚼了几下,方笑道:“莫非他方才同你说了甚么?”
“病好了……银子……她哪来的银子,她一个疯子哪来的银子。”
魏氏斜看儿子一眼,轻哼道:“我如何传闻,是先来敲了府里的门,门房上的还说传话到梨堂院了?”
华阳郡主猛的掀了帘子从里屋走出来,素手一指。
“你,支派人细细探听到底是如何回事。你,亲身跑一趟庄子,看看真假。”
那人被逼着无法,只狠狠道:“实话跟你说吧,二爷和郡主发话了,只说让六蜜斯自生自灭,不必理睬。”
魏氏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便不再言语。
“你如何答的?”春泥眼睛一亮。
就在这时,金府紧闭的大门俄然翻开,走出两人身强力壮的男人,将马车上浑身上血的小女人抱了出来。
顾松涛暗松一口气,他正有这个筹算。若他们这一房都走,独独把六丫头留下来,那他还不被人戳脊梁骨。
月娘朝外头啐了一口道:“他问我,看病的银子哪来的?”
一模一样。
“蜜斯,他们必然会把我们带进京吗?”春泥有些不放心。
那人惊了一跳,忙喝道:“还不住嘴,拢了主子们好觉,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此动静一出,姑苏府哗然,有人斥之以鼻,有人不屑一顾,只觉得是世人打趣之谈。
府里现在入不敷出,倘如有那十万两银子,那顾府又能够畅旺个一两年。蠢啊,当真是蠢不成及。
顾砚启把佛珠一扔,怒道:“倘若那丫头不出事,这银子她一辈子藏着不拿出来。”
女子见顾松涛,渐渐的偏过脸,目光幽幽的看着她,惨白的嘴唇悄悄一动。
“来不及了,小哥,六蜜斯她等不得啊。”月娘拉着那人的衣角,冒死的摇摆。
老爷,太太各坐一旁,面前各摆着一本摊开的佛经。
顾松涛晓得父亲这话是何意义。再有十几天便要入京,六丫头是跟着一道去,还是留在庄上,需得尽快拿个主张。
顾砚启手捻着一串紫檀香珠,微阖双目。克日顾家仿佛不大承平,他学着魏氏的模样,想到佛堂悄悄心。
顾砚启冷冷打断:“这些年,竟然被个贱婢耍得团团转,年纪都活到狗肚子身上去了。”
夜,四更四刻。
事到现在,竟然还在惦记取银子。
顾松涛不敢多言一句,搂着女人的肩,低语道:“你就当府里多添了一幅碗筷子。父亲说了,让大哥帮衬着寻门好亲,今后对府里,也是个助力。”
梨花院里。
猫儿胡同传出动静,昨夜有个将死之人花重金请金神医救治,金神医不但救回了她的性命,还将其的疯病治好了。
“父亲说的是,何时把人接返来?”
魏氏一看儿子这幅神采,心中叹了口气,神采有些丢脸。
“父亲!”顾松涛恭敬的垂下了头。
青莞眼眸眯眯,嘴角暴露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顾松涛忙道:“儿子问过了。这银子原是钱氏生前留给六丫头的,并叮咛月娘不到存亡关头,不成拿出来。月娘在钱氏跟前发了毒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