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温馨的宅子。
老八……这一声老八,意味着他的兄长又返来了。但是心中却一滞,这也意味着本身要挨训了。
声音俄然停顿,一双锐眼,迸出光芒,紧紧的盯着寿王,“你应当没有这么蠢。”
“唯我佛慈悲,教养黎庶,普度众生。执善念,重因果,天理轮复生生不息。”
堂屋冷僻,青莞打了个寒噤,道:“天怪冷的,去把炉子生得旺些,也不必再检省着。”
“你啊!”
“兄长又有所悟?”
不太短短一个晚间,六蜜斯要跟着一道入京的动静,已传遍了顾府上来,世人惧是震惊。
兄长的面庞有些恍惚,曾经光辉的笑意,此时已成为一种期望。广大的衣袍套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更加清减了。
赵璟琰挑眉对劲一笑,“我给父皇说了,你猜他如何说?”
青莞一身素衣,跪在坟头,接过月娘递来的香,拜了三拜后插在香炉里。
夜已暗沉,弯月如钩。
这一夜的堂屋,灯亮至天明。
“阴差阳错?”
赵璟琰垂眼,笑道:“兄长也不成过分,俗世中人,悟很多了,反倒不美。还不如像我这般,酒肉穿肠过,美人在怀中,来得痛快。”
“那是。”
北风渐起,寒意森森。
男人淡淡一笑,用手拍抚在他的肩头。
“嗯,这个月又去了龙武道场……我没跟着去……二哥去了。”
究竟上,当年的一场火,甚么都没有留下,钱家一百一十八口化成了灰,化成了烟。钱福只在盛家坟茔的边上,堆了个土堆,连个碑都没敢竖。
赵璟琰笑了,眉宇间又流出浪荡不羁的意味。
“如何说?”男人插了一句。
月娘把扁黄铜脚炉拎出来,加了几块银丝碳,垂手立在青莞身边。
男人寂静很久,从牙缝里轻声嘣出几个字,“他,如何?”
“来了。”赵璟琰悄悄的应了一声,却很恭敬的站了起来。
“是蜜斯。”
她强忍住眼泪,只将手抚上了心口。心口模糊作痛,似那一剑,又穿胸而过。
赵璟琰摇了点头,俊目垂垂暗淡,一张在外人面前,向来都放荡不羁的面庞,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的确过分荒唐,此去江南用甚么不举的由头。找来这甚么金神医……即便她名满南北直隶,也不过是个江湖郎中。如许的人给你开的关键文书,又当甚么用?”
“兄长?”赵璟琰心头一紧。
“月娘,我们……该走了。”
赵璟琰说完,便静待他开口。
只因她是非命,且又是戴罪之身,怕坏了顾家的风水,是以族长并几位老爷商讨后,葬在顾府祖坟的后山,那边长年看不到阳光。
男人轻哼一声,脸上很有几分不屑,“修道修己,即便是真修得长生不老,于江山社稷何益?”
好久,赵璟琰轻咳一声,低声提及这一次的江南之行。
“去跟陈平说,今晚我要到姨母的坟上去一遭,是该跟她道个别了。”
在这个世上,即使有月娘,福伯,她青莞还是是孑然一身,她的父母亲人,早已在另一个天下里。
她要回顾府了,不再以一个疯子的身份,而是以堂堂正正二房嫡女的身份归去。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也是一场面劈面的搏斗战。
“我能如何办,只要效这个由头。”
赵璟琰不敢多言,只悄悄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