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仪还未安葬,朱棣便仓猝召来了杨荣,杨荣跪倒在地,朱棣说道:“勉仁,你带着阴阳生到北京去,寻一处吉壤,朕要建陵。”“陛下是想在北京安葬皇后?”朱棣用果断的目光看着杨荣,“对,朕是定要将都城迁到北京的,朕不能将皇后孤傲的葬在南京,百年以后,朕要与皇后合葬。”杨荣问道:“只是建陵要好些年。治丧期过,皇后安葬那边?”朱棣说道:“先将皇后葬在南京,待北京皇陵建成后,再将皇后迁葬。”听朱棣如此叮咛,杨荣赶快说道:“臣领旨。”
朱棣踉踉跄跄地走着,如愿便在一旁搀扶,戴原礼等人在后随行,直至行到乾清宫,朱棣斜躺在龙床上,戴原礼上前把脉,过了一会,戴原礼说道:“陛下克日既劳累国事又忧心皇后,咳疾的病症早便犯了,本日更是急火攻心,才猛咳了那一阵,罗帕上的血乃是咳破了喉咙而至。臣这便去御药房熬药去,劳烦赵王妃先奉侍陛下进些净水,润润喉咙。”如愿点点头,“好,有劳戴太医了。”戴原礼退出了乾清宫。如愿喂朱棣进了些净水,又将被子盖在朱棣身上说道:“父皇克日忙于政事,几夜都没合眼,太常寺已去筹办母后丧葬事件,父皇在此歇息一会,如愿在侧服侍。”朱棣现在恐怕不需求如愿用任何说话去安抚,只是守在他身边便能减缓一份伤痛。
深夜了,哀痛至极的朱棣还未曾用膳,马煜拿着一个四层的食盒走进乾清宫,劝道:“陛下都一天未进膳了,尚膳监都将御膳热了好几遍了。陛下节哀,要保重圣躬,您就起家吃一点吧。”朱棣有气有力地说道:“朕吃不下,你先下去吧。”马煜看看一边的如愿,如愿走到马煜面前,“有劳马公公,马公公劳累了一日,临时安息一会,本宫奉养父皇进膳。”马煜将食盒交与如愿,“谢赵王妃,老奴辞职。”如愿点点头,马煜便退下了。
如愿第一次瞥见如此勇武的永乐天子竟如此脆弱,她俄然想到了徐皇后对她说的话:“如果母后哪日去了,你定要好生安慰你的父皇。母后十四岁便嫁与了你们的父皇,从燕王府到皇宫,从北平到京师,几十年了,母后这一走,你父皇必然悲伤至极。你父皇如此宠你,当时候你多陪他说说话也是好的。”想到这,如愿哽咽着劝道:“母后如此体贴父皇,她定是不肯见父皇悲伤如此乃至毁伤龙体。如愿说句大不敬的话,伉俪之间哪能一同分开,父皇细想,如果父皇先母后而去,现在如此伤怀的便是母后,以是父皇只当是心疼母后,免了母后痛彻心扉之苦。请父皇节哀,如愿就陪在父皇身边。”
在去乾清宫的路上,朱棣一边抽泣一边对如愿说道:“皇后十四岁便嫁与朕了。朕自幼丧母,又不受父皇宠嬖,皇后温良体贴,勤谨奉养。朕为燕王之时,整日想着昂扬图强,得父皇正视,皇后便倾力互助,相夫教子。厥后朕奉天靖难,交战四方。皇后便留守北平,整日为朕担惊受怕。朕荣登大统,富有四海,皇后敦睦六宫,恩泽世人。朕励精图治,管理江山,皇后为朕忙前忙后,皇后自嫁与朕,一日养尊处优的日子都没有过,皇后便走了,令仪走了。这人间再无令仪了......”
长命宫里,韩彩霓穿戴素衣正在誊写佛经,听到内里的喧闹声,便唤来了金黑,问道:“奶娘,本日内里怎的如此喧闹?”金黑哽咽着答道:“娘娘,徐皇后殁了。”话音刚落,惊得韩彩霓将手上的笔掉在了地上,韩彩霓顿时泪如雨下,起家指着西北方问道:“那但是坤宁宫的方向?”金黑答道:“恰是。”韩彩霓朝着坤宁宫的方向跪了下来,含泪叩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