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祖制,后宫女眷有喜,是为于社稷有功要予以封赏。通朱紫当年有喜得晋朱紫,现在她再次有喜,即便其人不受玄烨的宠嬖,但以连孕两次皇嗣,太皇太后及皇太后也要晋封于她。如此,德珍一番话倒是合情公道。
佟贵妃忙让宫人领他们三人出去,方笑对一众嫔妃道:“现在虽还没下雪,倒是冷得很,像三阿哥、五格格年纪太小,实在不宜离了外出。本宫便打发了人,只将他们几个已经进学的接过来。一来他们三个春秋大些,二来也恰好放他们半天的假。”话音刚落,众妃忙宣称佟贵妃想得全面。
德珍坐在一旁悄悄的看着,见四格格抱着一只小白猫,坐在张朱紫的怀里,一边逗小白猫一边咯咯的对张朱紫笑,心中忍不住一阵恋慕又一阵神驰。情不自禁的,她低下头一边轻抚隆起的小腹,一边想着不久将要出世的孩子,正心中出现无穷的柔情,冷不丁秋林大呼一声:“小主,谨慎——”
甫一坐定,只见门口出去两个小宫女,人手拿着一个柔嫩的金蟒纹枕子出去。
太皇太后在月初的时候圣躬违和,玄烨闻汤泉可治疾,遂因而月十一日,携太皇太后及皇太后幸遵化汤泉。
德珍想着这是佟贵妃做东,还是早去为好,不料临走时腹中胎动的短长,乃至隐有疼痛。小许子忙不迭请了文白杨来看,哪知小腹已无疼痛之感,倒是虚惊了一场。而如此一番折腾,等她乘步辇到绛雪轩时,已有些晚了。
听得张朱紫所言,德珍想又是不在乎的一笑,神采间却仍透出几分轻愁。自从她有身满了五个月,不但肚子好似一夜之间胀鼓起来,就连脸上的斑点也仿佛一夜之间多了。现在每一日瞥见镜中的本身,脸上斑点又深又多,她就忍不住焦急不已,但是又不敢用淡斑的膏药,担忧给腹中的孩子带来伤害。
德珍刚由宫人引至轩内,正留步碧纱橱外褪下莲青斗纹面白狐狸皮鹤氅,就闻声佟贵妃的声音说:“再去取个坐褥过来,有身子的人最易腰疼,将坐褥垫放在圈椅里,垫一下腰应当会温馨些。”
德珍与同住永和宫的张朱紫共坐一席,见张朱紫持茶盏的手握得极是有力,模糊能瞥见泛着青白的手指,心知张朱紫是因年仅四岁的女儿是玄烨当今三个女儿中最不受宠的。因这是别人隐私,德珍本欲作势不知,却目睹张朱紫握在手中的茶盏似要溅出水来,她忙在旁轻唤道:“张姐姐,谨慎茶水!”
“贵妃娘娘恕罪!”张朱紫怯懦,见佟贵妃向她看来,想起德珍的背后就是佟贵妃,忙不迭起家告罪:“都是臣妾嘴笨,明显晓得德朱紫脸上生了很多斑点,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惹她不快。”
不一时,只见一个六岁大的小男童及两个四五岁大的小女童,在七八个嬷嬷、寺人的簇拥下走出去,由各自的乳娘教着一起叩首施礼:“胤禔(姻儿、**)给众位母妃存候!”
德珍不在乎,点头一笑。
当时,绛雪轩内锦屏铺陈,香焚宝鼎,果品香茗一应俱全。
话越说越急,竟急得张朱紫满头大汗,也说得德珍难堪不已。
光阴易逝,不觉又到了暮秋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