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珍眼尖,一眼瞅见良玉眼睛不时瞥向手腕,她一把翻开良玉右手的蓝布袖口,一截儿皓赤手腕竟红肿了一片。
一日下午,日光一寸寸地向西沉下,窗子口截了大半的红霞。
德珍忙接过良玉手中的木盆放下,拉着良玉的双手体贴肠问:“如何了?”
这良美女如其名,当真是一块洁白无瑕的美玉,人以冰肌玉骨描述也不为过。只可惜良玉出身寒微,乃外务府包衣管领下女子,又系辛者库之贱籍,即便她是她们这届面貌最出众的,也不得不作为“家下家女子”进宫,成为最低等的粗使宫女。
叫声一出,哄堂大笑。
日子就如许地过了半月,院子里那股不循分的气味垂垂地淡了下去,越来越绝望的神采呈现在她们大多人脸上。德珍许是一开端就明白佟妃的话不过说说罢了,是以没有像她们一样的心浮气躁;而玉玲颠末最后几天的跃跃欲试,也在德珍淡然处之下淡忘了佟妃说选宫女的事。
此时,一身蓝布棉衣的良玉正瑟缩在地上,一只手撑在被打翻的木桶衣裳里,另一只手半掩着脸低声抽泣,一副轻荏弱弱的模样儿,更加显得她楚楚动听。
她和玉玲面貌本属她们中佼佼者,与一样面貌出挑的宝惠不知怎地,从刚分到容姑姑这里时就有反面。但相互尚保持着大要的友爱,德珍也就没去在乎宝惠眼中隐含的敌意,可自容姑姑态度有些许窜改后,宝惠连大要的友爱也不再维系,总要在她和玉玲身上生些事端。
这一阵子,就在德珍过着此般安逸糊口的同时,她也发觉出了非常。一贯对她们一视同仁的容姑姑,却忽对她和玉玲多了些和颜悦色,固然容姑姑表示的并不较着,仍让她和个别新宫女发觉出,比如从一品内大臣之女宝惠,就是个别发觉出的新宫女之一。
容姑姑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目光从宝惠身上移向德珍。
玉玲想到家中父兄,哼了两声没再说话,温馨在旁的良玉却俄然痛呼了一声。
德珍揩了揩一手心的盗汗,走到良玉中间蹲下,帮良玉捡地上棉袍。
一语说完,容姑姑的声音已从背后传来:“如何回事?都杵在这。”
这时,德珍上前一步,福身说道:“回姑姑的话,是洗衣房的良玉来送奴婢和玉玲洗过的衣裳,可走到水井这,被地上的水滑到了。宝惠、喜珠mm她们瞥见了就走过来帮扶玉玲,奴婢和玉玲也赶紧赶过来。但还没来得及清算地上的衣裳,姑姑您恰好来了。”
一整下午的量体做衣后,她们这群新宫女随容姑姑又回到了那座二进小院。只是她们人虽回到这,心倒是远远地飞走了,连续好几日魂不守色,每天日夕几次望院门。容姑姑将这些全看在眼里,却甚么也没说,一如往昔的教习宫规教条。
良玉见德珍和玉玲都盯着她的手腕,脸皮一下羞得酡红,忙从德珍手里拽脱手,背到身后,怯怯道:“没……没事。”
德珍悄悄一笑:“有句话叫‘万事留一线,今后好想见’,在这宫中还是少树敌为好。”见玉玲仍一脸不快,她换了一言劝道:“她的阿玛毕竟是内大臣,与她树敌,于你我父兄有碍。”
容姑姑见了嘴角似翘起一丝极浅的弧度,然后双唇微微一抿,一并抿去唇间笑痕,道:“既然如许,清算了就各自回房。明儿上午,承乾宫的万嬷嬷要来挑新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