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没有比儿子更首要的,他却身不由己,无法之下,只能服从母亲的安排。
“你这扬尘带风的,去换了洁净衣裳再见儿子。”老太太说,“太医叮咛了,要屋内整齐,要人手精简。”
可扶意本身就不沉着,紧抿着双唇,怕一松开眼泪就不争气地跑出来,长这么大,她第一次感遭到,剜心剔骨的惊骇和痛苦。
祝承乾跌坐在一旁,满头虚汗如雨,领襟也湿了一片,双手紧紧抓着花梨木椅的扶手,粗重地喘气着。
扶意的心固然还悬着,好歹平静下来,搀扶韵之起来,好生道:“等老太太的叮咛,如果留你在这里照顾表哥,我也留下陪你,我们必然能把表哥照顾好。”
他们向老太太禀告,祝镕是因护驾挡箭,被一箭射中在左肩上,身上另有一些与刺客缠斗留下的刀伤,在送返来之前,太病院已尽力救治,是祝大人长久复苏时,主动要求将他送回家。
“暂无生命威胁,但不能粗心。”老太太说,“你不要慌了阵脚,你但是一家之长。”
“当初既然亲手把他送到天子跟前,就该想好了,迟早有这一天。”老太太严厉地看着儿子,“或许你该欢畅,儿子用他的血,再祝家换百年光荣。”
祝承乾并没无益落的承诺,但不是冲着扶意,而是他本身不得不在以后分开儿子,去忙朝廷和天子的事。
朝廷恩仇也好,家属纷争也罢,扶意眼下甚么都不想,只盼着祝镕早些病愈,她的灵魂和心才气归位,至于后果结果,总会有人来处理,甚么都及不上他的安然。
一语激得扶意五脏六腑俱碎,此生从未有过的惶恐惊骇,可她不能像韵之那样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去,只能在东苑婢女们,七嘴八舌地诘问二蜜斯去哪儿时,才反应过来,“追”着韵之而去。
王妈妈忙劝道:“夫人,哪怕这几日,您千万别再说这些话,叫大老爷听去,是要翻了天的。”
提及幸灾乐祸,常日里大房二房有些风吹草动,三夫人都是最乐呵看戏的那一个,可明天出了这么大的事,乃至影响到大房的爵位担当,她却不见得欢畅,更是堕入了忧愁。
平理苦笑:“是我天禀太低,坐在讲堂里,浑身痒痒,如果叫我去校场跑马射箭,三天三夜,我也不累。”
扶意立时站起来,急道:“不能多给水,太医说了,今晚只能润一润。”
是日入夜后,祝承乾再次返来,但看望儿子,只坐了小半个时候,就被母亲催促着拜别。
一起回兴华堂,王妈妈已经猜到主子的心机,说道:“老太太这算不算,明着把三公子的婚事定下了?”
不久后,换了衣裳的祝承乾进门来,一步一颤地走到儿子的卧榻边,伸手想要抚摩,却又怕弄疼了他,唤了几声“儿子”后,已是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