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晓得,从祝镕那事儿起,她们婆媳算是完整撕破脸皮,不幸她快五十的人,还在婆婆跟前受气。
“母亲!”大夫人进步了嗓音,“为了一个贱妾,您也太发兵动众。”
老太太回眸看她,眼中倒是充满了怜悯:“这天底下最惨不过涵之,真真从你肚子里爬出来,恨不能剔骨还父、削肉还母,那几个姨娘生的孩子,十年二十年后,谁还把你放在眼里?”
王妈妈恨得咬牙切齿,若没有老太太那一屋子人,她便是这公爵府下人中的头一份。
因扶意分开而变得冷僻的家里,俄然又热烈起来,但说热烈,不如说鸡飞狗跳民气惶惑。
“去换衣裳吧,我一会儿还得去老太太屋里。”大夫人说,“端方还是端方,我可从不是坏了端方的那一个。”
大夫人笑道:“在兴华堂,方才受了些惊吓。”
说着话,三女人已换了洁净衣裳,也擦干了头发抿整齐,可白净清秀的脸上尽是惶恐,被领到祖母跟前时,还在打寒噤。
大夫人今后跌了几步,浑身颤抖起来,可婆婆再也不看她,带着芮嬷嬷拂袖而去。
大夫人气得一口气没赶上来,指着芮嬷嬷的手指不断地颤抖,到最后只吼了声:“滚……”
她这儿还没缓过神,芮嬷嬷又出去,板着脸道:“夫人,奴婢要去传老太太的话动家法,是奴婢跟着您去呢,还是奴婢先走一步。”
提起生母,映之便哭了:“奶奶,姨娘好不幸,求您救救她。”
“三十板子能要了她的命。”大夫人慌了,“母亲……”
大夫人气得浑身颤栗,可婆婆走到门前,俄然又说:“底下的人一时慌乱,从内里给柳氏请的大夫,想必身边几个药童嘴上没把门,如果外头传提及你做端方的事,你也别在乎,这哪家的夫人不给小妾做端方呢。但还是要悠着点,别明天赋说做端方,明天人就没命了,岂不成了你的罪恶?”
但大夫人本日本是看丈夫笑话的表情,没有被王妈妈勾起冲天肝火,祝承乾今早阴沉的神采,让她想起来就感觉成心机。
“那就分两天打,给她喘口气的时候。”老太太冷声道,“拖到前院大厅前,把上面的人都叫来看着打,我要统统人都记取,这家里谁是主子,谁是主子。”
反是芮嬷嬷劝道:“这就不像样了,外人该如何说呢,何况柳姨娘和楚姨娘毕竟还要在兴华堂度日,您还让不让她们活了?”
丫环们七手八脚地为她擦身换衣,扯开衣裳才发明,纤瘦的身上到处都有伤痕,膝盖上是早已跪得血肉恍惚,但胳膊上腿上那一块块乌青旧伤是从何而来?
大夫人道:“您要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不如从媳妇身上算起,她们都是媳妇的主子。”
大夫人瞪着她,胸前起起伏伏,憋了半天赋说:“嬷嬷不是说,主子发脾气,做主子的该劝着些,这话到了您身上就不管用了?”
这话传到老太太和芮嬷嬷跟前,她们见多了恶,不必问柳氏也明白,她常日里没少被大夫人掐。
二夫人站在屋檐下喊她:“你如何了,快返来发言。”
芮嬷嬷冷冷道:“不知夫人眼里,奴婢说了哪一句冲犯您的话?”
老太太说:“说到底,是你家老爷默许了的,在他眼里,柳氏楚氏不过是个主子,即使生儿育女,也仅仅是为了证明他能生养,驳了大夫人这儿再无所出的思疑,他对孩子都无情,你还希冀他把柳氏和楚氏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