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十三娘对乐律并非一无所知,虽道曲也会用笛子琵琶之类的乐器,但用得最多的还是钟磬,风格清雅,比吹奏其他乐器时更加不容人打搅。看杜士仪方才见到霍清的时候还曾经笑着直呼其名,足可见这是玉真公主所爱的亲信侍婢。现在霍清本身都不肯出来,他们如此贸冒然突入打搅了这好好的曲子,岂不是不但冒昧,并且大煞风景?
公然,玉真公主闻言面庞稍霁,倒是屏退了那击罄的乐工,这才回到铺着玉席的主位上欣然坐下,旋即饶有兴趣地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皮郛中,便是你那闻名遐迩的逻沙檀琵琶吧?你杜十九郎才刚考完三场京兆府试,现在却立时来见我,莫非是因为你这乐律上头很有建立的京华才俊,还能在道曲上头助我一臂之力?”
“承蒙观主垂询,我第一场帖经十条皆通,第二场试赋倾尽尽力,至于本日第三场五道策论,我自忖亦是应对如流。”
“观主过奖,杜十九不过精擅一二俗曲,于这道曲上实在无能为力。”杜士仪顿了一顿,随即一字一句地说道,“本日所携来的,并不但单是这一具逻沙檀琵琶,另有司马宗主手制道曲《清心吟》乐谱一卷,敬奉观主足下!”
司马先生,事出非常,只能对不起你的情意了!
比拟琴,琵琶只是俗乐,可现在杜士仪拨揉之间,她竟是不由从乐谱上收回了目光,转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指掌之间。见其伎俩纯熟精美,拨弹仿佛信手为之,曲调分歧于琵琶一贯的景象兼备,而是有几分真正的淡雅,她那里还不晓得他这一曲决计练很多了。
“你倒是不谦善!”玉真公主口中这么说,但下一句却单刀直上天问道,“照你这么说,足以冠盖全场?”
这个猝不及防的题目顿时问得杜十三娘直接懵了。待到回过神来,她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打动,斩钉截铁地答道:“敢!”
“司马宗主的道曲!”
“你不消担忧,宫中又不是龙潭虎穴,当初嵩山卢公还不是如愿以偿归隐嵩山?”玉真公主只字不提本身曾经从中着力,待扬声叫了霍清来,把杜十三娘带下去改换衣裳,她便笑吟吟地看着杜士仪问道,“说来讲去,我还未曾问你,今次京兆府试三场,你考得如何?”
杜士仪在心中歉意地念叨了一声,随即解开皮郛拿出此中一卷东西,复以皮郛授杜十三娘,这才徐行来到了玉真公主面前。
“不可,平常外臣面圣之际,都免不了进退失据,万一你有个疏失如何办?”
见杜士仪也一样鹄立了半晌,她本觉得阿兄和本身一样顾虑,谁晓得杜士仪就这么听了一小会儿,随即竟是不管不顾径直而入。面对这一景象,固然杜十三娘心中骇怪不已,但还是把心一横跟了出来。公然,当杜士仪踏入那小楼底下三面围障,独一临荷塘一面毫无掩蔽的敞厅时,就只见那站在编钟架子前敲奏编钟的女冠俄然停下了手,旋即另一边击罄的乐工也立时停奏。
她一面说一面站起家来,俄然如有所思地打量了杜士仪身后又惊又喜的杜十三娘一眼,眉头一挑道:“这就是你那孝悌之心打动冥君的mm?”
“玉真观本是工部尚书窦诞的宅邸,天后年间为崇先府,厥后贵主削发,方才奉敕改成现在的规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