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之际,如果只打赏银钱,未免过分俗气,这些墨锭是才刚从王屋山送过来的,你们一人一锭,算是我给大师做个记念!别的,则是十三娘临走前就命秋娘预备好的,每人两贯,酬谢各位一向辛苦!”
这只是浩繁说话当中的冰山一角,相较于张嘉贞那些生硬的教诲训戒,宋璟的言语固然直来直去,却透暴露真正的期许,杜士仪能够清清楚楚地体味到。因此,当眼看时候不早他再次提出辞职的时候,便深深施礼道:“小子意气直言,却承蒙宋开府拨冗点拨,实在是感激不尽。”
宋璟此前便兼任吏部尚书,虽吏部关试的题目向来不消劳动他这个尚书亲身去出,可杜士仪这番话仍然是涓滴不客气,直指现在吏部关试的判是官样文章。倘若那些不通经史的法吏如此批评也就罢了,恰好面前如此直言的,便是夙来以经史文章学问取士的今科进士第一人!
“荒诞!”宋璟却俄然厉声斥了一句,随即才冷冷说道,“国朝以来,宰相子都没几个有出息,更何况宰相佳婿,名声很好听么?有志者不尚贵主,不入相门,杜十九郎当然品德才学出众,可这等事情我向来都没想过,你们趁早收起那心机,别忘了我都罢相了!”
“榜下挑半子的人,如何没把他挑去?”宋升打了个哈哈打趣了一句,见母切身边侍立的两个侄女都有些心不在焉,他不由如有所思地说道,“提及来,家里三娘和四娘的年纪都差未几了,莫非阿爷是想着给她们挑个天下无双的孙半子?”
是以,杜士仪俄然出此言,他不由有些奇特地打量了对方一眼,这才沉声问道:“何事?”
宋家这一场因为本身而起的小小纷争,杜士仪天然不晓得,出了安兴坊宋宅,他少不得一起走一起就在内心打起了此前对宋璟所言那书判发起的腹稿,等回到了平康坊崔宅,倚门等待的倒是秋娘。这位当年的乳媪疾步上前迎了他上马,随即便兴高采烈地说道:“郎君,樊川故居已经都补葺好了,杜老府君一大早便带了娘子归去,说是今晚不返来了,明日便在朱坡摆宴大贺,然后便搬回老宅去住!这长安城中的室第,也已经有下落了,就在隔壁的宣阳坊,毗邻敬域寺!”
“守选三年与其呆在都城交游华侈日子,确是出去逛逛看看,更能晓得全百姓生!”
“一表人才的人多了,多数金玉其外,败絮此中,他确切还算可贵。”宋璟不耐烦地打断了次子的话,盯着其双眼道,“不要顾摆布而言他,究竟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