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州地处面对突厥的最火线。唐初没入突厥,虽设郡,却一向侨治他地,直到贞观年间大破突厥,方才还治灵丘。而跟着开元年间始终厉兵秣马的默啜可汗身故,突厥四分五裂,如拔曳固部同罗部在内的铁勒诸部请降内附,李隆基从张嘉贞之议,在蔚州北面安设,更将五部降户编成了横野军,兵员凡三万人,附属天兵军,移于山北,有军情则合兵征讨,没有则各自放牧,现在便属于朝廷尚未动兵的使节,横野军只要同罗部的营帐在。而蔚州的治所则是从灵丘移到了本来横野军地点的安边县。
由太原至蔚州的官道,经秀容、雁门到蔚州,一起凡九百余里,当杜士仪这一行人日夜兼程赶到现在蔚州治所安边县的时候,已经是走了两夜一天。有过前一次在长安洛阳之间快马加鞭疾赶了一次的经历,这一回走夜路,被世人护在当中的杜士仪固然浑身怠倦,但一起顺顺铛铛。而那双股之间火辣辣的疼痛,也在踏进蔚州州署,面对上高低下那种凝重氛围的时候,被他完整丢在了脑后。
“叔父,就算带再多的人,一旦同罗部生乱,数千之众囊括而来,别说我带再多的人也于事无补,就连蔚州亦是难以幸免!”杜士仪再次对杜明泽深深一揖,随即一字一句地说道,“实在,叔父的顾虑我也晓得,不过是怕我初出茅庐却乱逞能。但是张使君派了我来,借势的只是奉旨观风这个名义,真朴重用处的,是通悉同罗部高低情面的从者和书史,更何况另有精通突厥语的王郎君!现在迟误不起时候,不然万一有事,叔父亦恐难辞其咎。”
后者当即站起家来,对着杜明泽诚心至极地说了好一番话。不得不说,王翰如果不喝酒,言行举止风采翩翩,仿佛世家公子。而作为太原王氏的嫡脉,亦是并州一带驰名的才子,在他的劝说下,本来果断不肯放两人今后地通行的杜明泽终究松了口。
王翰听得眉头大皱,当即喝问道:“失突干是谁?”
从蔚州安边赶往横野军这一起上,倒是没了之前那平整的驿道。固然王翰是太原世家后辈,可到这里认路就不在行了,若非有张说派来的领导,王家那一对双胞胎保护也明显老马识途,这一程要穿过田野山丘小河,所行又都是巷子,极其轻易丢失方向。
小和尚才结结巴巴问了一句,就只听赤毕嘿然嘲笑道:“如何不会?既然连族长的亲弟弟都杀了,这些人必定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背叛,这时候有工夫说理,还不如考虑脱手!杜郎君,那位张使君坑你坑得不轻啊!”
“竟然是失突干……该死,如何会是失突干!”
见杜士仪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杜明泽虽怜惜族中可贵出一个进士落第的才俊,却被张说这么乱点将令,也不得不当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声若洪钟地说道:“既如此,你和王子羽这就带人去吧。只不过,你无妨对那些首鼠两端的降户挑了然,别说并州天兵军另有兵员,就是定州威州等地,一样是广驻兵马!倘若他们及时绝壁勒马,贤人必然优容,朝廷必然优抚,可如果他们敢反叛,到时候那就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