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无可何如的张耀深深屈膝,岳五娘则是神采飞扬,固安公主便看着杜士仪问道:“杜郎君筹算带谁去?”
固安公主微微发楞时,杜士仪便轻咳一声道:“还请贵主意一见他。若论武勇,恐怕留守的奚人中,无人能及得上他。”
当此危急关头,固安公主竟然还只顾着摆公主的架子!
杜士仪没有回声,可当两拨人真正汇合,瞧见了此中两人都是脸上留疤,别的三个则是身材魁伟彪悍,相形之下,固安公主指给他看的阿谁塞默羯,便显得有些肥胖衰老了,他便明白此次确是他迄今为止面对的最大磨练。但是对于三部俟斤来讲,做好充沛预备的他们见固安公主和杜士仪这戋戋四名侍从当中,此中竟有两个唐人,只要一个奚人,剩下的还是一个红衫罗裙,看上去很有些姿色的婢女,他们顿时都在内心嗤笑了起来。
“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杜十九郎,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危急时候,你能杀人否?”
固安公主却涓滴不睬会塞默羯,目光炯炯地看着那三部俟斤,一字一句地说道:“三位俟斤是各自部族的大首级,掌管着千万人的存亡,明天我见各位,只想问一句话,各位真的以为去投奔突厥人,他们就会给你们所但愿的东西?看看曾经雄极一时的铁勒九姓吧!突厥强大的时候,他们获得过甚么好处?每年要向突厥牙帐上供马匹,每逢交战要自备马匹兵器伴同出征,兵戈的时候冲在最前,而撤退的时候却要顶在最后,分战利品的时候却只要最差的一份!特别是之前默啜可汗在位的时候,对他们的剥削更是达到了最顶点!”
倘若遵循武勇来讲,杜士仪当然恨不得把剑术超群的公冶绝带在身边,但是,休说人和他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就凭公冶绝的脾气,他也完整教唆不动。就在他稍稍踌躇之际,外间俄然有人开口通报导:“贵主,裴晗将军求见。”
当固安公主重新回到大帐,一面等待奚族别的三部的答复,一面与杜士仪商讨随员的时候,张耀却领着换了一身女装,稍稍润色了一上面庞,看上去只是平常奚人侍女的岳五娘上了前来。这些日子相处长了,她那里不晓得岳五娘的随性……或者说是率性,只迟疑了半晌便感喟道:“好吧,你就当作是我的婢女跟着。耀儿,那些仆从们一贯服从你的话,你留下来!这是号令,不容筹议!”
“你,你……”
“只不过杀人立威,由我来做,不若公主亲手去做,更能令人噤若寒蝉。并且,另有几件更要紧的事,公主且听我说……”
“这……奴婢服从。”
杜士仪眼中厉芒一闪,随即便重重点了点头:“能!”
奚人当中向来崇尚武力和胆略,倘若说畴前固安公主的爱好射猎以及蓄养勇猛的仆从,让奚人对这位大唐公主很有些好感和猎奇,那么此时现在,上高低下顿时一片哗然,也不晓得是谁嚷嚷了一句公主万岁,一时候号令声此起彼伏。而杜士仪现在虽只精通少量奚语,但也能从浩繁人那如释重负的神采,发自肺腑的喝彩声中,听出现在奚王牙帐中的民气所向来。
罗盈的悄悄拜别,在奚王牙帐并没有引来涓滴的重视。在命人将塞默羯等人赶了出去,又将掌权的族老全都囚禁在了李鲁苏的牙帐内以后,固安公主方才命人召来了现在牙帐中仅余的兵马以及那些老弱妇孺。见底下那些人的脸上全都透露着掩不住的惊惧,她便踏上前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