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起进入观中,霍清方才放慢了脚步,倒是侧身稍稍抢先杜士仪半步,低声说道:“杜郎君,贵主表情很不好,本来是早早叮咛了谁都不见,可从昨日晚间贵主和金仙贵主一道入宫以后,就一向水米未进,现在又是一小我将本身关在荷塘以后那座小楼中,因此婢子方才大胆私行请了杜郎君出去。王郎君之事贵主应是在贤人面前苦苦哀告过,何如仿佛还是难以挽回,还请杜郎君务必劝劝贵主,一则伤身,二则……”
扑哧――
“就是因为有人告密岐哥心抱恨望,始终不断念,阿兄就要把他身边一个小我全都赶尽扑灭……甚么黄狮子,甚么僭越大不敬,都是借口……他还对我说甚么,王维已经婚配,于我不过是逢场作戏……呵呵,婚配又如何,我本就不是招驸马……甚么天下有的是好男儿,至情至性,心中懂我知我孑然苦楚的男人,我活了这很多年,却也没见到几人……他就涓滴不肯网开一面,涓滴不肯成全我这个mm第一次求他,涓滴不肯放过已经心灰意冷的岐哥……”
听着玉真公主倾诉着这些本不该对外人说的宫中秘闻,又见她已经是泪眼迷离,杜士仪不由深深地感遭到,在这位金枝玉叶那随性高傲的表面之下,恰是藏着一颗比谁都更加感性的心。正因为如此,当日王维那一首天下悲音《郁轮袍》,她方才会是以心动,继而更是生长到了以后的两情相悦,现在为了王维见罪一事入宫求恳却终究挫败,对于玉真公主来讲,那种已经不但仅是绝望,而是失落和绝望。
直到那曲音缓缓而收,玉真公主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曲音振聋发聩,前所未闻,杜十九郎,你的琵琶越来越高深了……霍清却也大胆,我已经说了不见客,她却还是放了你出去!”
“看看你,又说这类话!”金仙公主忍不住伸出双手按住了mm的肩膀,好久才一字一句地低声说道,“来日方长,不争朝夕!畴前他只是兄长,现在倒是君临天下的天子,想得天然不成能如我等这般纯粹!元元,不要有怨怼之心,这么多年,你一小我也都过得好好的,更何况阿兄说了,王十三郎又并非孑然一身,他家中已经给他定下了妻室。他现在方才入仕还顾不过来,可将来倘若妻室入京了又如何?你听我一句,你已经帮他很多了。”
目睹得玉真公主就这么自顾自打起车帘下了车,旋即头也不回地往玉真观中走去,想起当时候在兄长李隆基面前的景象,金仙公主不由心中又是忧愁又是后怕。若不是她死命设法拿话挡住,玉真公主几乎就要说出最难以挽回的话来。她这个mm就是如此,冷酷的时候谁都不放在眼中,一旦生出了热忱,倒是难以等闲浇熄。就如同当初自杜士仪举荐了王维以后,玉真公主几近将此人言不离口,何尝另有畴前的安闲淡定?
“很多了……”玉真公主嘴角微微下垂,拢在袖子的双手却捏紧了,锋利的指甲深深堕入了肉中,可那种刺痛却只让心中更加刺痛的她好受一些。好久,她才用几近微不成闻的声音说道,“阿姊,你说得我都明白,让我伶仃清净几日,你不消管我。”
辅兴坊玉真观和金仙观相对的十字大街上,一行扈从净街过后,一辆牛车缓缓在这两座道观门前停下。但是,车中却久久都没有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