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杜拾遗？”获得了必定的答复以后，那年不过十四五的小沙弥非常猎奇地在杜士仪脸上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记起了本身的职责，仓猝双手合十施礼道，“裴将军正在等待，还请杜拾遗随我来。”
说到这里，他俄然抱拳对杜士仪深深一揖，见其赶紧侧身让过，他便直起腰说道：“这是为了多谢杜拾遗为我牵线搭桥，我依你传言去见了吴先生，他满口承诺为先母于天宫寺画壁一面。须知现在吴先生名声显赫，洛阳城内宫观求其为壁画，常常一年半载都难以开端，此次却能够应下我之所请，定是杜拾遗从中美言。”
因为这段小小的插曲，裴旻对只曾耳闻未曾目睹的马球精英赛自不免多问了几句。他虽长年在河北镇守，可家里人都在东都，因此对东都永丰里清河崔氏的这一支六房也很有耳闻，听到是崔俭玄撺掇了姜度和窦锷一块捣鼓出来的，他不由大笑点头道：“虽是少年郎爱闹腾，但是打马球确也是选兵练兵之道。不过，五人对五人的赛事毕竟太太小打小闹，我畴前在军中曾经遴选红蓝两方，两方从十人到三十人乃至百人不等，这般混战方才气看出真正的马术凹凸，战术共同好坏来！现在的贵幸后辈较之十年前，吟诗作赋的多了，好勇斗狠的少了！”
“就算不是，从裴将军口入耳得如此一段昔日奇闻，也足可令人啧啧称奇了！”
方才裴旻听着吴道子的话甚是欣悦，而杜士仪却有些犯嘀咕，现在果见那标致话以后紧跟着就是“不过”两个字，他顿时更是暗叹猜想不虚。不出他所料，吴道子就仿佛没瞥见裴旻那一下子变得非常生硬的神情，自顾自地说道：“若要我立时作画，却也轻易，或是有情可动听，或是有景可动听，或是有人可动听，或是有酒可动听，不晓得此时有哪样？当然，如果裴将军能等得起，等我把手头积欠的东都各家寺观的画都给画完了，然后再缓缓为令太夫人揣摩一幅壁画，这也并无不成。”
标致话说完，他瞥了一眼杜士仪，俄然词锋一转道：“不过，裴将军也该当晓得我此人的习性，承诺为已故太夫人作画是一回事，可何时作画，却又是别的一回事。”
对吴道子的脾气杜士仪涓滴掌控都没有，解释了此节后，就三言两语把当初因为漆烟墨的纷争说了出来，末端才苦笑道：“现在去王屋山的信使已经返来，虽则吴公首肯让他们大为奋发，但吴公所请他们却有些踌躇，是以墨乃是新制，配方还需得细调，用的人越多，就轻易找到那些好坏之处，以是他们但愿能多些人给出评点和定见，我就难堪了。”
“裴将军。”
见杜士仪听得赞叹连连，裴旻不由莞尔，随即便感喟道：“我当时候正随孙都督交战奚人，返来以后传闻郭氏告官追缉，此人已经踪迹全无。这么多年下来，河北道境内再没有传闻过此人出没，连海捕文书都早就时过境迁了。有传闻说，此人去了西域，这才消息全无。算算年纪，约莫也有四十出头了，只我未曾见过真人，现在又正在先丁忧期，不然倒是可与杜郎君去观瞻观瞻马球赛，看看此楚沉是否那楚怀沙。”
“嗯？”裴旻闻言微微一愣，悄悄念了两遍这个名字，这才如有所思地说道，“楚沉这名字我没有甚么印象，但你所言身长七尺的虬髯大汉，却有些像十余年前曾经声震河北的游侠楚怀沙。此人因为平生最交好的朋友百口为豪户郭氏所害，官府却袖手不管，一气之下上门寻仇，传闻曾以大铁锤连破三道门，郭家几十个仆人在他单剑之下不得近身，最后更是飞剑击落正堂匾额，骇得那郭家仆人翁活活胆裂而死。而他临走之时，又用此前破门铁锤将那一户的外墙轰开了一个大口儿。就因为此事，当初在河北定州曾经很有声望的郭氏名声一落千丈，再加上家主死了，子孙争产不成器，早已经沦落到了三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