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敏之听得魄渊通报,抬眸扫了刘祎之一眼,朗声笑道:“希美兄来得倒早,快来看看,我本日这画如何?”
刘祎之吓了一跳,武敏之低头唤了声“月奴。”又斥了它两句。月奴更不欢畅了,低鸣一声,扭身便退到一边,钻入花丛中打滚撒泼追胡蝶去了。
韩国夫人如何,本来与他无关。老友讳莫如深的家事,也轮不到他置喙。但是,阿姊虽鄙人,但身为尚食局典药,同居深宫,夫人或许还是有些印象的。
刘祎之眉头紧皱,思忖半日:“常住兄与魏国夫人兄妹情深,或许,魏国夫人的事儿算得上一桩?”?
李嗣真见刘祎之变了神采,他天然晓得老友苦衷,却不便多说。当下轻咳一声,打趣道:“依我看,或者常住兄是克日得了个称心快意的美娇娘,是以只愿守着她,不肯意出府一步?”
另一个婢子奉上了热水面巾,趁武敏之净面洗手的工夫,魄渊命人将笔墨收了下去,再用墨玉镇尺,将那幅画卷的四角,谨慎地压了起来。
刘祎之正要上前,月奴从武敏之身后探出头来。仿佛嫌刘祎之打搅了它,不欢畅地看了刘祎之一眼,弓起家子气愤地叫了起来。
武敏之立在花从中的八角飞檐凉亭间,正埋头挥毫泼墨。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在一片姹紫嫣红中更显出尘。刘祎之虽同为男人,一贯是见惯了他的,此时仍不觉一怔。
刘祎之也应景地笑道:“那你我还日日登门打搅,岂不是太没眼色了?本日还要去么?要晓得新妇没准已经怨上我们了。”
说话间,恰好到了一十字路口,两人拱手道别。李嗣真头也不回走远了。刘祎之被震惊苦衷,仍站在原地未动。他望着远处,脸上的神情变了几变,终究一抖马缰,踏踏踏径直往国公府的方向去了。
李嗣真点头道:“提及来,确是好多年未见常住兄这般描述了。”停了停,他又道,“据我所知,宫中较着并无值得他如此欢畅的事儿。不知希美兄可有甚么动静?”
李嗣真摆布看了看,才点头道:“魏国夫人能入土为安,确是了结了常住兄一番苦衷。但是否值得欢畅,却难说得很。常住兄好轻易从昔日中摆脱出来,你我还是莫要提这话头的好。”
刘祎之摆手笑道:“无妨。”又道,“常住兄倒好兴趣。”
到得国公府,门房通报出来,倒是魄渊迎了出来。一边将刘祎之往内里内,一边解释:“我家阿郎正在园中作画呢,因正在要紧处,不便出来迎客,望刘学士包涵。”
武敏之道:“希美兄公然好见地。”
李嗣真道:“既然常住兄一番美意,聘请在先,身为老友,天然没有不去的事理。新妇若真悍妒,要怨也怨不到我们头上。”
武敏之高兴,魄渊的话仿佛也比昔日多了些:“刘学士有所不知,因这两日,园子里的菊花开了。阿郎说,开得不但比去岁更艳,便是这几年来,也未见过开得这般描述的。是以来了兴趣,回府后就待在园子里,已经画了好些时候了。”
幼年时候的月娘,他是见过几次的,当真是活泼敬爱,端倪如画。厥后年纪渐长,见得便少了。再厥后,入了宫,成了魏国夫人,他便再也无缘得见了。
作为老友,武敏之虽未明言,刘祎之却晓得,知名无份久居宫中的韩国夫人,一向是武敏之的心结。与长辈有关的任何话题,他不但从不参与,反而会莫名的烦躁。现在到底是如何了,好端端地他为何画了如许一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