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大人临时没说甚么,端起面前的杨梅露,一口一口饮尽,最后连那片柳叶儿也归入嘴巴,仔细心细地咀嚼一阵,吞掉了:“以是我要请你做一件事,会欠你一份恩典。嗯,能够。”
“杨梅露有的是,柳叶却不太多,多谢大人。”第三杯果汁注满,第三片柳叶儿加上,苏景开口:“该做之事,便如此饮,一杯杨梅露罢了,不值一提。大人喝我些果子汁水,不消还;大人叮咛长辈做的事,只要扣得‘应当’这重题目,便无恩无怨,无欠无还。我做该做之事,哪怕身故道消,也不值一提。”
“仇必报,恩呢?”尤大人转回原题。同时昂首,浑浊双眸直视苏景。
第二杯杨梅露饮尽,尤大人喜好这个味道,放下杯子后才问:“不值一提?愿闻其详。”
此次‘藐视’,不因苏景的事理如何,而是源自他的‘摇身一变’。
对苏景疑问尤大人并不睬会,自顾自向下说:“俄然传闻这么多名头,免不了又要被老弟吓上一跳。所幸,吓过一跳以后。内心也结壮了很多:你做得那些事,虽有少年骄狂,但未失正道色。”
“恩典恩典,有恩也有情,大人若不看情只计算恩,把恩当作账目、当初放过来钱现在想要收讨归去,这也无可厚非。不过既然是账目,总得计算清楚才好。”杨梅露酸甜适口、清冷怡人,苏景浅唱一口,舒畅从眼中一闪而没:“五年前一场玄色雨水,长辈不敢懒惰,来回万里驰驱四周司衙总算没孤负了身上的这件袍子,没孤负了垂白叟的信赖和种植。”
尤大人的声音变得降落、慎重:“若要挽回灾害,非得你我戮力同心不成。”
的确是新封的,和佑世真君有些类似,是妖家供奉的神位,此事由剥皮大国师洪灵灵发起、瑞天子点头同意。差未几一甲子前的事情,只是当时苏景正在离山忙得昏入夜地,洪灵灵前后跑来东土三次都未能见到他,大好马屁也就未能及时奉上,大国师引觉得憾。
“不看,阴阳司行的是大道,甚么正道正道,都不是判官要行的道。”尤大人应道:“不过比拟之下,正道弟子更识得大抵,看重乾坤造化,一品袍穿在了正道人物身上。更安妥些。”
苏景插口:“阴阳司也看正道正道么?”
犹大判又次笑了,这判官比着传说中爱笑很多:“公然,藐视你了。”
戋戋五百年修行,但苏景经历丰富,从离山到妖国再到邪佛,和他打交道的尽是职位超然之辈,耍赖时苏景是个奸猾小子,可肃容言说时更会有一份高人气意。
平平一句,苏景却寂然起敬,只凭对方的身份,能认得这个小小事理,便值得一份敬意。
“有恩必报,大义之地点。”苏景又变得义正言辞了,还是刚才那一套说法。不过他的后半句变了:“但挟恩持怨,困不得我。”稍顿。苏景语气减轻了些:“苏景受长辈教诲,从不敢罔视恩典,恩该报,但该如何报我说了算。”
“还请大人详解。”
苏景笑了下,把本身的果汁也喝光,最后说道:“持恩以挟,挟不得我做不该做之事;全无干系,隔不住我做该做之事,离山弟子个个如此,大人究竟找我何事,敬请叮咛。”
“讹传罢了,人间修行五百年,苏景没有泯于一笑的仇,该报的都报了,且、皆为现世报。”苏景实话实说。门宗内,谁欺负他他就亮如见;栖霞山,自刺一剑非取严辰首级不成;南荒里。才出大圣识海立即诛杀妖后;西海中,分开摩天刹便直奔刹天摩,小师叔报仇向来都等不及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