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高大男人站在他身边,满身高低都笼在一件玄色披风里,缓缓转过身来,面庞埋没在兜帽下,只暴露弧度美好的薄唇。
“时候差未几了。”他低不成闻的说道,然后身形如影般,消逝在林子里。
直到完整看不见对方,翠花才松了一口气,一边抽脱手帕捂眼,一边喊着玉儿玉儿。玉珠这才收回目光,扶着她的胳膊道:“娘,我们两个女人,远赴都城多难啊,为甚么不留下他?”
至于玉珠,看着他的背影,就像看着话本故事里的豪杰豪杰一样,眼神烂漫,面庞通红,芳心可可,随君而去。
她转头看了母亲一眼,标致的双眸里,倒映着母亲蕉萃丢脸的面庞。
“娘,对不起。”玉珠一边哭,一边在内心说,“如果我能活下来,我必然用这笔钱,雇人把那些强盗都杀光,必然不会让你死不瞑目标。”
定是有商队在官道边上宿营!
玉珠想都没想,便随口答道:“哪能呢!我娘说了,这簪子起码值得三百两,小县城里压根就当不掉,还得去都城那样的大处所找当铺……”
所幸老天有眼,她远远瞥见了炊烟。
她洗过脸以后,对着溪水搔首弄姿了一会,总感觉身上少了些甚么,因而回身回了车里,拿了一根红石榴缠枝簪,以水为镜,斜插在发髻里。
翠花本就在内心窝了一把闷火,听她如许说,再也忍耐不住,抬手在她脸上抽了一下,怒道:“老娘还没死呢,东西如何就成你的了!”
翠花叹了一声,使出浑身力量把她提起来,背在背上,像头忠心耿耿的老牛一样,粗粗喘着气,朝火线跑去,一起上,眼上,身上,腿上,滴下来的血在她身后蜿蜒成一条血线。
岂料,玉珠避开她的右手,一把夺过她左手拎着的那只红木盒子,然背面也不回的朝前面跑去。
来吧小妖精们快来爱我,你们忍心霸王我吗,太残暴了,的确比相亲少年还要残暴啊!
玉珠压根就不晓得本身犯了甚么样的忌讳,哦了一声,便回了车里。
奔赴都城的路上,她百无聊赖,每日除了吃了睡,睡了吃,便只能打畅怀里的红木盒子,把内里的金饰挑出来把玩。
玉珠被她抽得歪倒在车里,也不肯起来,趴在车厢内,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不会挣钱,便更要想着如何省钱。
“留下他干吗?把明天早晨这事重演一次?”翠花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咬牙切齿道,“不要外人了,就我们母女两个上路!”
强盗就快追来了,她不敢转头。
日头底下,簪子上头三朵石榴花惟妙惟肖,开得素净夺目,晃花了车夫的眼。
男人渐渐勾起唇,举起手里的盒子,声音降落:“这是你的东西?”
“娘!”玉珠跪在地上,死死抱着她的胳膊,哭喊道,“我的腿软了!”
略微踌躇了一会,她朝翠花伸脱手。
而这一幕,皆被披着黑大氅的男人看在眼里。
翠花看着他消逝的方向,内心揣摩不透他的意义。
“说甚么大话呢!”翠花赶紧堵住她的嘴,半是粉饰半是警戒的对车夫说,“小孩子不懂事,随便胡说的,这簪子那里值得那样多的钱呢?去去,回车里去!”
玉珠也瞥见了那炊火,眼睛里闪过一丝但愿的光。
老马吃疼,嘶叫一声,飞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