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人都出去。”朱翊深叮咛道。
软软的童音,带着较着的谨慎翼翼。朱翊深微微皱眉,之前他进宫的时候,前一刻她还腻在母亲怀里撒娇欢笑,一见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送给她的东西,也向来没见她用过。上辈子她第一次拿着课业到留园就教他时,仿佛也是战战兢兢的。他当时感觉大抵是她天生怯懦,又或者是害怕他的身份。
“公公稍等半晌, 我去换身衣裳……”周兰茵说着就要往阁房走,李怀恩禁止道:“不消了,王爷还等着呢。”
朱翊深出去之前,在四周看了一遍。他住在王府,却很少去留园以外的处所。留园的规格比较高,坐北朝南,主屋有阁房,净房,东西次间,外头另有跨院,东西配房和倒座房。而修建王府时,东院本就是个死角,长年光照不敷。
周兰茵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等候地看向内里。紧接着,李怀恩便走出去:“夫人,王爷有请, 跟小的走一趟吧。”
周兰茵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甚么,老诚恳实地说道:“那先生说,沈女人资质痴顽,讲了几天《论语》一向在睡觉,实在没需求再教……”
周兰茵拉了拉李妈妈的手,感觉不太对劲, 可李怀恩不肯说, 她也没法晓得内幕。
周兰茵偷偷昂首看朱翊深的神采,他侧着身子,只能瞥见半边脸,表面被窗外的日光镀了一层金边,非常漂亮。她看得失了神,只感觉他若肯看本身一眼,要她做甚么都情愿。
朱翊深往香炉里添了些香片,想了半晌,起家出去了。
若澄站在明间里,让绣娘量尺寸。这位李绣娘一向给王府的女眷做衣服,正月里见过若澄一次。她一边量,一边拿条记在纸上,对若澄笑道:“女人的尺寸仿佛没甚么窜改,就是腰上宽了些。”
朱翊深没想到是如许。他当然赏识像沈如锦一样的才女,但读书这类事到底需求靠天赋,强求不得。他本来想着,那丫头若能读些书,无妨请个好的先生来教,今后也算不屈辱沈家之名,这也是母亲的心愿。可如果连《论语》都听不懂……该痴顽到甚么境地?
朱翊深一边翻书一边文:“沈若澄的住处和没请先生是如何回事?”
素云发明了若澄在看她们,走过来问道:“女人,如何了?”
朱翊深拿着书走到暖炕上坐下,周兰茵跟着乖乖地转了个方向,面朝向他。她的妆容精美,指甲涂着均匀的蔻丹,头发梳得光亮整齐,应当是个爱美的人,但身上的衣裙却有些旧了。他不在都城这几年,王府是甚么风景他很清楚。靠每月的那点俸禄,赡养高低这么多口人,还要保持根基的面子,周兰茵已经算做的不错了。
周兰茵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谨慎地抓着他的衣摆问道:“是不是谁在您面前说了甚么……?”
朱翊深抽出一本书,头也不回地说:“跪下。”
素云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李怀恩已经退到她身边,敏捷给她递了个眼色,她便只能跟着出去了。
她侧头看了看正在帮她挑花腔的素云和碧云,俱是身量高挑,面貌姣好,不由地生了几分恋慕。女孩子都爱美,谁都不肯意又矮又胖的。
若澄迟缓地挪动脚步,不是太情愿靠近他。他身上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她连大气都不敢出,脑中乱成一团,不晓得他来干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