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恩泡了茶端过来，朱翊深没接：“将本日守留园的府兵全数换了。叮咛下去，今后没我的号令，不准听任何人出去。”
统道二十九年，先帝因疾驾崩，皇宗子奉诏即位。但先帝还留了一道遗诏，要宸妃殉葬。
宸妃一向对若澄视若己出，不但亲身教她读书识字，还会在闲暇时为她梳头打扮。固然宫中端方多，需谨言慎行，导致若澄比同龄的孩子早熟很多，但因有宸妃的庇护，她过得非常隔心。
素云年纪稍大些，在宸妃身边的日子最长。她想起阿谁暖和刻薄，从不与人树敌的旧主子，也是唏嘘不已。要不如何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呢？存亡都由不得本身。
若澄正在院子里收书，一本一本谨慎地拾起来，拍去上面的沙土，抱在怀里。这些书有些是宸妃给她买的，有些是她平时省吃俭用攒下钱买的，都是她的宝贝。宸妃对她说，她的祖父是非常驰名的画家，伯父精黄历法，父亲也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作为沈家的女儿，功课是绝对不能落下的。
周兰茵晓得若澄的性子，谅她也不敢在王爷面前胡说，此次就是特地过来敲打一番的。现在王爷返来，该做的大要工夫还是得做。
她抽出平国公夫人的请柬看了两眼，愣住脚步，掉头往东院走去。
朱翊深自小受正统的皇家教诲, 传授他的都是博学的翰林侍讲, 并且跟在先帝身边耳濡目染，于书画方面也算小有成就。但连他都不必然能看出一幅画的真伪, 周兰茵就更办不到了。
他记得端妃倒是精于此道。入宫以后，也经常拿驰名家的书画向他请教，这才逐步有了端妃宠冠后宫的说法。
素云瞥了她一眼，打发她去打水了。
“我有几幅同期间刘松年的画作, 有空也拿出来让你批评一番。”
当过宸妃身边的宫女有甚么了不起？她们的旧主子早就被拉去殉葬了。
归去的路上，李妈妈跟在周兰茵身边说：“夫人何必真的带她去？到时候借口她抱病不能去，不就行了？”
她们本来都是宸妃宫里的宫女，内心天然是向着晋王的。但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早已不是先帝活着时的风景了。
此为防盗章, 订购不敷百分之五十，请他日来看。 很多附庸风雅的贵妇人常去那边淘古物。而平国公夫人爱好保藏，特别喜好名家画作。
她不由地思念起宸妃来。
***
李怀恩不放心，还想跟去。朱翊深道：“我自有分寸。”
李怀恩伸手按着嘴，惊道：“那平国公夫人如何会请兰夫人看画？”
若澄在碧云身后说道：“我甚么都没说。”
周兰茵僵了一下, 满口应好，很快就以府中另有碎务为由辞职了。
她在宫中的时候，常常溜去文华殿的窗外，偷听墙角。文华殿是宫中给未成年的皇子皇孙讲课的处所，遵循端方，她如许做是千万不可的。但宸妃向天子求过情，天子默许了，只叫她不要张扬。那些在文华殿上课的翰林侍讲，满是满腹经纶的大儒。她经常听得入迷，跟着学了很多东西。
“夫人放心，我不会跟王爷说甚么的。”若澄小声道。她本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宸妃哺育了她，晋王府让她有容身之处，她心中感激都来不及，更不会去计算甚么。
辩白一副画的真伪, 除了要熟知画家的朝代背景，画家的气势，运笔伎俩, 画的材质, 还要有长年的堆集和细心的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