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好赡养！
还没得逞，他就感觉头皮一炸，一阵恶寒顺着后脊梁往上窜，当即就被钉在原地。
阎小楼也不挑，随便往地上一躺，躺下就着。
白日官眼神一软，眉宇间透出些许怜悯。
带过一句，白日官低声道：“快吃吧。”
阎小楼愣了一下，迷惑道：“这是甚么？”
切肉罢了，是小我就无能，他没甚么不放心的。
阎小楼蒙了老半天，直至看到不食人间炊火的师兄将大小适中的肉块洗去血水，码进大锅，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师兄非要生火，大抵就是想炖肉来着，没要饿着他。
笑嘻嘻的凑上前，阎小楼本来想跟白日官说，不消那么费事了，他这么吃就挺好的。可话到嘴边，竟然变成了决计的奉迎：“师兄，我来吧。”
话题到此为止，白日官没有切磋这背后究竟有些如何的酸楚，阎小楼也不晓得该和师兄聊些甚么。一时候，就只剩干柴“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盐！”
“嗯！”
白日官没理睬他，自顾自将死鹿拖到江边，信手一翻，也不知打哪变出一把刀子、一口带着提梁的圆肚大黑锅，亲身操刀割取鹿肉。
拨弄了两下柴火，白日官细心打量了一眼邋里肮脏、看上去与乞丐无异的少年，悄悄皱眉的同时，语气如常的来了一句：“你之前都是如何过的？”
不管如何说，偷东西，总不是甚么光彩的事。白日官偶然给他尴尬，话锋就此一转：“你家人呢？”
火舌垂垂窜高，大量气泡贴着锅沿往上涌，迷蒙的水汽随风聚散。
阎小楼一脸懵懂，缩头缩脚往那一蹲，看着比谁都无辜，倒叫白日官说也不是，骂也不是，一时候眉峰舒展，很有些束手无策。
“嗯？”
对于绝大多数时候都离群索居、独来独往的阎小楼来讲，谈天，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因而，他直起腰版，暴露一口洁白的小牙，很高兴的笑了起来：“也没住在哪，有块处所就能对于一宿。山鸡、野兔、地鼠，甚么都吃。实在找不到食品，也会偷……”
只吐了半个音，满面笑容俄然一敛。阎小楼局促不安的闭上嘴，脑袋瓜往下一低，连目光都无处安设。
煮熟的肉非常软嫩，就是没甚么滋味。
一口气哽在心口，肌肉绷到极限，阎小楼就那么张着嘴，非常生硬的抬开端。
一大锅炖肉刚开端响边儿，阎小楼便伸手一指，孔殷道：“师兄，水开了！”
阎小楼本来只是有些宽裕，不想被白日官看不起，一听这话，心口却堵得发慌。也不知如何，俄然间就没有了食欲，胃里胀得很。
阎小楼一贯怯懦，哪禁得住这个？自欺欺人的干嚼了一口氛围，抬起的双手又渐渐放了下去。
盛了一碗又一碗，就在阎小楼第七次去拿木勺的时候，白日官终究看不下去了。按下他的手，不无忧心道：“别吃太多。”
碾了碾脚下的沙石，他垂眼道：“我没有爹。”
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阎小楼也没再对峙。
“你爹呢？”
话一出口，音儿都颤了，仿佛有说不完的委曲、道不尽的哀怨，听得人揪心不已。
白日官翻手取出一只海碗，用木勺舀了几大块肉，连同筷子一起递给阎小楼。
一声呵叱，吓得阎小楼不敢再动。只镇静的抬起眼，像只受了惊的兔子，茫然无措的看着白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