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鼎六年冬,楼船将军将精卒先陷寻陕,破石门,得越船粟,因推而前,挫越锋,以数万人待伏波。伏波将军将罪人,道远,会期后,与楼船会乃有千馀人,遂俱进。楼船居前,至番禺。建德、嘉皆城守。楼船自择便处,居东南面;伏波居西北面。会暮,楼船攻败越人,放火烧城。越素闻伏波名,日暮,不知其兵多少。伏波乃为营,遣使者招降者,赐印,复纵令相招。楼船力攻烧敌,反驱而入伏波营中。犁旦,城中皆降伏波。吕嘉、建德已夜与其属数百人亡入海,以船西去。伏波又因问所得降者朱紫,以知吕嘉所之,遣人追之。以其故校尉司马苏弘得建德,封为海常侯;越郎都稽得嘉,封为临蔡侯。
及孝文帝元年,初镇抚天下,使告诸侯四夷从代来即位意,喻大德焉。乃为佗亲冢在真定,置守邑,岁时奉祀。召其从昆弟,尊官厚赐宠之。诏丞相陈划一举可使南越者,平言好畤陆贾,先帝时习使南越。乃召贾觉得太中大夫,往使。因让佗自主为帝,曾无一介之使报者。陆贾至南越,王甚恐,为书谢,称曰:“蛮夷大长老夫臣佗,前日高后隔异南越,窃疑长沙王谗臣,又遥闻高后尽诛佗宗族,掘烧先人冢,以故自弃,犯长沙边疆。且南边卑湿,蛮夷中间,其东闽越千人众号称王,其西瓯骆裸国亦称王。老臣妄窃帝号,聊以自娱,岂敢以闻天王哉!”乃顿首谢,愿长为藩臣,奉贡职。於是乃命令国中曰:“吾闻两雄不俱立,两贤不并世。天子,贤天子也。自今今后,去帝制黄屋左纛。”陆贾还报,孝文帝大说。遂至孝景时,称臣,令人朝请。然南越其居国窃仍旧号名,其使天子,称王朝命如诸侯。至建元四年卒。
自尉佗初王后,五世九十三岁而国亡焉。
其相吕嘉年长矣,相三王,宗族官仕为长吏者七十馀人,男尽尚王女,女尽嫁王子兄弟宗室,及苍梧秦王有连。其居国中甚重,越人信之,多为耳目者,得众心愈於王。王之上书,数谏止王,王弗听。有畔心,数称病不见汉使者。使者皆重视嘉,势未能诛。王、王太后亦恐嘉等先事发,乃置酒,介汉使者权,谋诛嘉等。使者皆东乡,太后南乡,王北乡,相嘉、大臣皆西乡,侍坐饮。嘉弟为将,将卒居宫外。酒行,太后谓嘉曰:“南越内属,国之利也,而相君苦不便者,何也?”以激愤使者。使者猜疑相杖,遂莫敢发。嘉见耳目非是,即起而出。太后怒,欲鏦嘉以矛,王止太后。嘉遂出,分其弟兵就舍,称病,不肯见王及使者。乃阴与大臣反叛。王素偶然诛嘉,嘉知之,以故数月不发。太后有淫行,国人不附,欲独诛嘉等,力又不能。
高后时,有司请禁南越关市铁器。佗曰:“高帝立我,通使物,今高后听谗臣,别异蛮夷,隔断器物,此必长沙王计也,欲倚中国,击灭南越而并王之,自为功也。”於是佗乃自负号为南越武帝,出兵攻长沙边邑,败数县而去焉。高后遣将军隆虑侯灶往击之。会暑湿,士卒大疫,兵不能逾岭。岁馀,高后崩,即罢兵。佗是以以兵威边,财物赂遗闽越、西瓯、骆,役属焉,东西万馀里。乃乘黄屋左纛,称制,与中国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