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后百二十岁而秦灭周,周之九鼎入于秦。或谓宋太丘社亡,而鼎没于泗水彭城下。
诸此祠皆太祝常主,以岁时奉祠之。至如他名山川诸鬼及八神之属,上过则祠,去则已。郡县远方神祠者,民各自奉祠,不领於天子之祝官。祝官有祕祝,即有菑祥,辄祝祠移过於下。
秦缪公即位九年,齐桓公既霸,会诸侯於葵丘,而欲封禅。管仲曰:“古者封泰山禅梁父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记者十有二焉。昔无怀氏封泰山,禅如此;虙羲封泰山,禅如此;神农封泰山,禅如此;炎帝封泰山,禅如此;黄帝封泰山,禅亭亭;颛顼封泰山,禅如此;帝俈封泰山,禅如此;尧封泰山,禅如此;舜封泰山,禅如此;禹封泰山,禅会稽;汤封泰山,禅如此;周成王封泰山,禅社首:皆受命然后得封禅。”桓公曰:“寡人北伐山戎,过孤竹;西伐大夏,涉流沙,束马悬车,上卑耳之山;南伐至召陵,登熊耳山以望江汉。兵车之会三,而乘车之会六,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诸侯莫违我。昔三代受命,亦何故异乎?”於是管仲睹桓公不成穷以辞,因设之以事,曰:“古之封禅,鄗上之黍,北里之禾,所觉得盛;江淮之间,一茅三脊,所觉得藉也。东海致比目之鱼,西海致比翼之鸟,然后物有不召而自至者十有五焉。今凤皇麒麟不来,嘉穀不生,而蓬蒿藜莠茂,鸱枭数至,而欲封禅,毋乃不成乎?”於是桓公乃止。是岁,秦缪公内晋君夷吾。厥后三置晋国之君,平其乱。缪公立三十九年而卒。
其来岁,新垣平令人持玉杯,上书阙下献之。平言上曰:“阙下有宝玉气来者。”已视之,果有献玉杯者,刻曰“人主延寿”。平又言“臣候日再中”。居顷之,日卻复中。於是始更以十七年为元年,令天下大酺。
於是自殽以东,名山五,大川祠二。曰太室。太室,嵩高也。恒山,泰山,会稽,湘山。水曰济,曰淮。春以脯酒为岁祠,因泮冻,秋涸冻,冬塞祷祠。其牲用牛犊各一,牢具珪币各别。
四月,还至奉高。上念诸儒及方士言封禅大家殊,不经,难实施。天子至梁父,礼祠地主。乙卯,令侍中儒者皮弁荐绅,射牛行事。封泰山下东方,如郊祠太一之礼。封广丈二尺,高九尺,其下则有玉牒书,书祕。礼毕,天子独与侍中奉车子侯上泰山,亦有封。其事皆禁。明日,下阴道。丙辰,禅泰山下阯东北寂然山,如祭后土礼。天子皆亲拜见,衣上黄而尽用乐焉。江淮间一茅三脊为神藉。五色土益杂封。纵远方奇兽蜚禽及白雉诸物,颇以加礼。兕牛犀象之属不消。皆至泰山祭后土。封禅祠;其夜如有光,昼有白云起封中。
作鄜畤后七十八年,秦德公既立,卜居雍,“后子孙饮马於河”,遂都雍。雍之诸祠自此兴。用三百牢於鄜畤。作伏祠。磔狗邑四门,以御蛊菑。
其来岁,上郊雍,通回中道,巡之。春,至鸣泽,从西河归。
其秋,上幸雍,且郊。或谓“五帝,太一之佐也,宜立太一而上亲郊之”。上疑不决。齐人公孙卿曰:“本年得宝鼎,其冬辛巳朔旦冬至,与黄帝时等。”卿有札书曰:“黄帝得宝鼎宛朐,问於鬼臾区。鬼臾区对曰:‘帝得宝鼎神策,是岁己酉朔旦冬至,得天之纪,终而复始。’於是黄帝迎日推策,后率二十岁复朔旦冬至,凡二十推,三百八十年,黄帝仙登于天。”卿因所忠欲奏之。所忠视其书不经,疑其妄书,谢曰:“宝鼎事已决矣,尚何故为!”卿因嬖人奏之。上大说,乃召问卿。对曰:“受此书申公,申公已死。”上曰:“申公何人也?”卿曰:“申公,齐人。与安期生通,受黄帝言,无书,独占此鼎书。曰‘汉兴复当黄帝之时’。曰‘汉之圣者在高祖之孙且曾孙也。宝鼎出而与神通,封禅。封禅七十二王,唯黄帝得上泰山封’。申公曰:‘汉主亦当上封,上封能仙登天矣。黄帝时万诸侯,而神灵之封居七千。天下名山八,而三在蛮夷,五在中国。中国华山、首山、太室、泰山、东莱,此五山黄帝之所常游,与神会。黄帝且战且学仙。患百姓非其道者,乃断斩非鬼神者。百馀岁然后得与神通。黄帝郊雍上帝,宿三月。鬼臾区号大鸿,死葬雍,故鸿冢是也。厥后黄帝接万灵明廷。明廷者,甘泉也。所谓豪门者,谷口也。黄帝采首山铜,铸鼎於荆山下。鼎既成,有龙垂髯毛下迎黄帝。黄帝上骑,群臣后宫从上者七十馀人,龙乃上去。馀小臣不得上,乃悉持龙须,龙须拔,堕,堕黄帝之弓。百姓瞻仰黄帝既上天,乃抱其弓与髯毛号,故后代因名其处曰鼎湖,其弓曰乌号。’”於是天子曰:“嗟乎!吾诚得如黄帝,吾视去老婆如脱躧耳。”乃拜卿为郎,东使候神於太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