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史记 > 第78章 范睢蔡泽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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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屏摆布,宫中虚无人。秦王跽而请曰:“先生何故幸教寡人?”范睢曰:“唯唯。”有间,秦王复跽而请曰:“先生何故幸教寡人?”范睢曰:“唯唯。”如果者三。秦王跽曰:“先生卒不幸教寡人邪?”范睢曰:“非敢然也。臣闻昔者吕尚之遇文王也,身为渔父而钓於渭滨耳。如果者,交疏也。已说而立为太师,载与俱归者,其言深也。故文王遂收功於吕尚而卒王天下。乡使文王疏吕尚而不与深言,是周无天子之德,而文武无与成其王业也。今臣羁旅之臣也,交疏於王,而所愿陈者皆匡君之事,处人骨肉之间,愿效愚忠而未知王之心也。此以是王三问而不敢对者也。臣非有畏而不敢言也。臣知本日言之於前而明日伏法於后,然臣不敢避也。大王信行臣之言,死不敷觉得臣患,亡不敷觉得臣忧,漆身为厉被发为狂不敷觉得臣耻。且以五帝之圣焉而死,三王之仁焉而死,五伯之贤焉而死,乌获、任鄙之力焉而死,成荆、孟贲、王庆忌、夏育之勇焉而死。死者,人之所必不免也。处必定之势,能够少有补於秦,此臣之所大愿也,臣又何患哉!伍子胥橐载而出昭关,夜行昼伏,至於陵水,无以餬其口,厀行蒲伏,顿首肉袒,鼓腹吹篪,乞食於吴市,卒兴吴国,阖闾为伯。使臣得尽谋如伍子胥,加上以幽囚,毕生不复见,是臣之说行也,臣又何忧?箕子、接舆漆身为厉,被发为狂,无益於主。借使臣得同业於箕子,能够有补於所贤之主,是臣之大荣也,臣有何耻?臣之所恐者,独恐臣死以后,天下见臣之尽忠而身故,因以是杜口缠足,莫肯乡秦耳。足下上畏太后之严,下惑於奸臣之态,居深宫当中,不离阿保之手,毕生利诱,无与昭奸。大者宗庙灭覆,小者身以孤危,此臣之所恐耳。若夫穷辱之事,灭亡之患,臣不敢畏也。臣死而秦治,是臣死贤於生。”秦王跽曰:“先生是何言也!夫秦国辟远,寡人愚不肖,先生乃幸辱至於此,是天以寡人慁先生而存先王之宗庙也。寡人得受命於先生,是天以是幸先王,而不弃其孤也。先生柰何而言如果!事无小大,上及太后,下至大臣,愿先生悉以教寡人,无疑寡人也。”范睢拜,秦王亦拜。

太史公曰:韩子称“长袖善舞,多钱善贾”,信哉是言也!范睢、蔡泽世所谓统统辩士,然游说诸侯至白首无所遇者,非战略之拙,所为说力少也。及二人羁旅入秦,继踵取卿相,垂功於天下者,固彊弱之势异也。然士亦有偶合,贤者多如此二子,不得尽意,岂可胜道哉!然二子不困戹,恶能激乎?

秦昭王闻魏齐在平原君所,欲为范睢必报其仇,乃详为好书遗平原君曰;“寡人闻君之高义,愿与君为布衣之友,君幸过寡人,寡人愿与君为旬日之饮。”平原君畏秦,且觉得然,而入秦见昭王。昭王与平原君饮数日,昭王谓平原君曰:“昔周文王得吕尚觉得太公,齐桓公得管夷吾觉得季父,今范君亦寡人之叔父也。范君之仇在君之家,愿令人归取其头来;不然,吾不出君於关。”平原君曰:“贵而为交者,为贱也;富而为交者,为贫也。夫魏齐者,胜之友也,在,固不出也,今又不在臣所。”昭王乃遗赵王书曰:“王之弟在秦,范君之仇魏齐在平原君之家。王令人疾持其头来;不然,吾举兵而伐赵,又不出王之弟於关。”赵孝成王乃发卒围平原君家,急,魏齐夜亡出,见赵相虞卿。虞卿度赵王终不成说,乃解其相印,与魏齐亡,间行,念诸侯莫能够急抵者,乃复走大梁,欲因信陵君以走楚。信陵君闻之,畏秦,踌躇未肯见,曰:“虞卿何如人也?”时侯嬴在旁,曰:“人固未易知,知人亦未易也。夫虞卿蹑屩檐簦,一见赵王,赐白璧一双,黄金百镒;再见,拜为上卿;三见,卒受相印,封万户侯。当此之时,天下争知之。夫魏齐贫困过虞卿,虞卿不敢重爵禄之尊,解相印,捐万户侯而间行。急士之穷而归公子,公子曰‘何如人’。人固不易知,知人亦未易也!”信陵君大惭,驾如野迎之。魏齐闻信陵君之初难见之,怒而自刭。赵王闻之,卒取其头予秦。秦昭王乃出平原君归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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