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引兵东北击范阳。范阳人蒯通说范阳令曰:“窃闻公之将死,故吊。固然,贺公得通而生。”范阳令曰:“何故吊之?”对曰:“秦法重,足下为范阳令十年矣,杀人之父,孤人之子,断人之足,黥人之首,不成胜数。但是慈父孝子莫敢倳刃公之腹中者,畏秦法耳。今天下大乱,秦法不施,但是慈父孝子且倳刃公之腹中以成其名,此臣之以是吊公也。今诸侯畔秦矣,武信君兵且至,而君死守范阳,少年皆争杀君,下武信君。君急遣臣见武信君,可转祸为福,在今矣。”
武臣等从白马渡河,至诸县,说其豪桀曰:“秦为乱政虐刑以残贼天下,数十年矣。北有长城之役,南有五岭之戍,外内骚动,百姓罢敝,头会箕敛,以供军费,财匮力尽,民不聊生。重之以苛法峻刑,使天下父子不相安。陈王奋臂为天下倡始,王楚之地,方二千里,莫不呼应,家自为怒,人自为斗,各报其怨而攻其雠,县杀其令丞,郡杀其守尉。今已张大楚,王陈,使吴广、周文将卒百万西击秦。於此时而不成封侯之业者,非人豪也。诸君试相与计之!夫天下同心而苦秦久矣。因天下之力而攻无道之君,报父兄之怨而成割地有土之业,此士之一时也。”豪桀皆然其言。乃行出兵,得数万人,号武臣为武信君。下赵十城,馀皆城守,莫肯下。
张敖已出,以尚鲁元公主故,封为宣平侯。於是上贤张王诸客,以钳奴从张王入关,无不为诸侯相、郡守者。及孝惠、高后、文帝、孝景时,张王客子孙皆得为二千石。
汉九年,贯高怨家知其谋,乃上变告之。於是上皆并拘系赵王、贯高档。十馀人皆争自刭,贯高独怒骂曰:“谁令公为之?今王实无谋,而并捕王;公等皆死,谁白王不反者!”乃轞车胶致,与王诣长安。治张敖之罪。上乃诏赵群臣来宾有敢从王皆族。贯高与客孟舒等十馀人,皆自髡钳,为王家奴,向来。贯高至,对狱,曰:“独吾属为之,王实不知。”吏治榜笞数千,刺剟,身无可击者,终不复言。吕后数言张王以鲁元公主故,不宜有此。上怒曰:“使张敖据天下,岂少而女乎!”不听。廷尉以贯高事辞闻,上曰:“懦夫!谁知者,以私问之。”中大夫泄公曰:“臣之邑子,素知之。此固赵国立名义不侵为然诺者也。”上使泄公持节问之箯舆前。俯视曰:“泄公邪?”泄公劳苦如平生驩,与语,问张王果有战略不。高曰:“情面宁不各爱其父母老婆乎?今吾三族皆以论死,岂以王易吾亲哉!顾为王实不反,独吾等为之。”具道本指所觉得者王不知状。於是泄公入,具以报,上乃赦赵王。
当是时,燕、齐、楚闻赵急,皆来救。张敖亦北收代兵,得万馀人,来,皆壁馀旁,未敢击秦。项羽兵数绝章邯甬道,王离军乏食,项羽悉引兵渡河,遂破章邯。章邯引兵解,诸侯军乃敢击围钜鹿秦军,遂虏王离。涉间他杀。卒存钜鹿者,楚力也。
陈馀乃复说陈王曰:“大王举梁、楚而西,务在入关,未及收河北也。臣尝游赵,知其豪桀及地形,愿请奇兵北略赵地。”於是陈王以故所善陈人武臣为将军,邵骚为护军,以张耳、陈馀为摆布校尉,予卒三千人,北略赵地。
张敖,高后六年薨。子偃为鲁元王。以母吕后女故,吕后封为鲁元王。元王弱,兄弟少,乃封张敖他姬子二人:寿为乐昌侯,侈为信都侯。高后崩,诸吕无道,大臣诛之,而废鲁元王及乐昌侯、信都侯。孝文帝即位,复封故鲁元王偃为南宫侯,续张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