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数与萧何语,何奇之。至南郑,诸将行道亡者数十人,信度多么已数言上,上不我用,即亡。何闻信亡,不及以闻,自追之。人有言上曰:“丞相何亡。”上大怒,如失摆布手。居一二日,何来谒上,上且怒且喜,骂何曰:“若亡,何也?”何曰:“臣不敢亡也,臣追亡者。”上曰:“若所追者谁何?”曰:“韩信也。”上复骂曰:“诸将亡者以十数,公无所追;追信,诈也。”何曰:“诸将易得耳。至如信者,国士无双。王必欲长王汉中,无所事信;必欲争天下,非信无所与计事者。顾王策安所决耳。”王曰:“吾亦欲东耳,安能郁郁久居此乎?”何曰:“王计必欲东,能用信,信即留;不能用,信终亡耳。”王曰:“吾为公觉得将。”何曰:“虽为将,信必不留。”王曰:“觉得大将。”何曰:“幸甚。”於是王欲召信拜之。何曰:“王素慢无礼,今拜大将如呼小儿耳,此乃信以是去也。王必欲拜之,择良日,斋戒,设坛场,具礼,乃可耳。”王许之。诸将皆喜,大家各自发得得大将。至拜大将,乃韩信也,一军皆惊。
信乃令军中毋杀广武君,有能生得者购令媛。於是有缚广武君而致戏下者,信乃解其缚,东乡坐,西乡对,师事之。
汉四年,遂皆降平齐。令人言汉王曰:“齐伪诈多变,反覆之国也,南边楚,不为假王以镇之,其势不定。愿为假王便。”当是时,楚方急围汉王於荥阳,韩信使者至,发书,汉王大怒,骂曰:“吾困於此,旦暮望若来佐我,乃欲自主为王!”张良、陈平蹑汉王足,因附私语曰:“汉方倒霉,宁能禁信之王乎?不如因此立,善遇之,使自为守。不然,变生。”汉王亦悟,因复骂曰:“大丈夫定诸侯,即为真王耳,何故假为!”乃遣张良往立信为齐王,徵其兵击楚。
及项梁渡淮,信杖剑从之,居戏下,无所着名。项梁败,又属项羽,羽觉得郎中。数以策干项羽,羽不消。汉王之入蜀,信亡楚归汉,未得着名,为连敖。坐法当斩,其辈十三人皆已斩,次至信,信乃俯视,適见滕公,曰:“上不欲就天下乎?何为斩懦夫!”滕公奇其言,壮其貌,释而不斩。与语,大说之。言於上,上拜觉得治粟都尉,上未之奇也。
楚数使奇兵渡河击赵,赵王耳、韩信来往救赵,因行定赵城邑,出兵诣汉。楚方急围汉王於荥阳,汉王南出,之宛、叶间,得黥布,走入成皋,楚又复急围之。六月,汉王出成皋,东渡河,独与滕公俱,从张耳军脩武。至,宿传舍。晨自称汉使,驰入赵壁。张耳、韩信未起,即其卧内上夺其印符,以麾召诸将,易置之。信、耳起,乃知汉王来,大惊。汉王夺两人军,即令张耳备守赵地。拜韩信为相国,收赵兵未发者击齐。
后数日,蒯通复说曰:“夫听者事之候也,计者事之机也,听过计失而能久安者,鲜矣。听不失一二者,不成乱以言;计不失本末者,不成纷以辞。夫随厮养之役者,失万乘之权;守儋石之禄者,阙卿相之位。故知者决之断也,疑者事之害也,审豪氂之小计,遗天下之大数,智诚知之,决弗敢行者,百事之祸也。故曰‘猛虎之踌躇,不若蜂虿之致螫;骐骥之跼躅,不如驽马之安步;孟贲之猜疑,不如庸夫之必至也;虽有舜禹之智,吟而不言,不如瘖聋之指麾也’。此言贵能行之。夫功者难成而易败,时者可贵而易失也。时乎时,不再来。愿足下详察之。”韩信踌躇不忍倍汉,又自发得功多,汉终不夺我齐,遂谢蒯通。蒯通说不听,已详狂为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