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勉强坐直了身子,向她招了招手。
这位……生得实在是太美了。
赵管家仍旧有些游移,他还没想明白沈瑜这到底是不知分寸,还是成心要摆个上马威。
“赵管家,这些嫁奁是太后犒赏的,着人搬到我要住的院中去,妥当安设了。”沈瑜淡淡地开口,“再有,你如果有甚么想问的,固然问就是。”
故而他虽在东府这边当管家,但却并不是签了卖身契的主子,在主子面前也夙来比旁人更有脸面。
“当初我曾劝过平远,说是不要为了试婚宫女,获咎皇室。”云氏的声音很轻,搭在沈瑜手腕上的手指微微收紧,“可他还是这么做了,乃至离京之时还惦记取你。以是我想……他起码应当是在乎你的。”
沈瑜扯了扯嘴角,暴露点浅淡的笑意,反问她:“你觉着,我用人帮吗?”
她不会操心在这些人身上了。
她这话是毫无讳饰的偏袒,沈瑜动容之余,却又有些惊奇。
他叫赵让谦,其父赵生原是老侯爷身边有头有脸的主子,当年跟随在老侯爷身边鞍前马后服侍着,厥后年龄已高,老侯爷干脆发了慈悲除了他家的奴籍。
沈瑜只得上前几步,任由云氏握住了她的手,一股淡淡的香气传来,像是安神香。
沈瑜想了想:“叫我阿瑜吧,握瑾怀瑜的瑜。”
宋家宅院在兴鹤长街上, 长房居于东侧的将军府, 而二房与三房则仍旧是随老侯爷住在威远侯府内, 因着两处相连, 故而一向是以东府、西府来代称的。
“阿瑜,那日在太后宫中,我没能帮你……”宋予璇犹踌躇豫地开口。
这女人是至心实意地觉着她跟宋予夺是两情相悦,可之前碍于皇家,不能在一处。现在宋予夺死了,她为着当初的情分,心甘甘心来守节。
“娘,”宋予璇在榻旁坐了下来,扶着她,“这就是兄长喜好的那位女人。”
“是个好名字。”云氏的手腕很细,瘦得都快皮包骨头,她悄悄地抚了抚沈瑜的鬓发,“此后你就在这里放心住下来,这府中的东西,都是平远留下来的,现在便都是你的了。”
乍一看只觉着眼熟,又想了想,沈瑜才认识到这后院的安插,倒是跟兴庆宫的布局有些相仿,都是南边的修建群气势。
若宋夫人站在她这一边,那此后她就少了很多费事;若宋夫人要站在这位赵管家那一边……那她此后就一点费事都没有了――
或许是因为在府外之时耗了些时候,宋予璇等得有些急了,没等沈瑜过来,便迎了出来。
他这话还没说完,沈瑜便开口打断了他,改正道:“是如夫人,不是夫人。”
当初太后懿旨一下, 世人皆惊, 明面上虽不敢有何质疑, 但私底下倒是说甚么的都有。这些日子,东府里的下人更是群情纷繁, 测度着这位将至的如夫人会是如何个模样。
说完, 他下认识地察看着沈瑜的反应。
“阿瑜,”宋予璇松了口气,又道,“你如何才来?但是路上出了甚么事?”
只怕当初宋予夺特地到兴庆宫去接人,都成了与她“私相授受”的左证。
这几日来, 沈瑜向花嬷嬷探听了很多宋家的事情, 现在站在这将军府前, 看着匾额上那铁画银钩般的字,才算是有了几分逼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