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又让青溪找了珠算来,筹办将东府名下各个商店的帐本大略过一遍,以便对盈亏有个数。
如许看帐本是一件极其耗损精力的事,一旦停下来,便感觉怠倦得很。
在这七家铺子里,共能分出三类来。
一进云氏的院子,便嗅着浓厚的药味。
赵管家原是觉着没甚么大事,可现在沈瑜的态度含混不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一想起方才沈瑜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他不由得又忐忑起来。
这几日来,青溪对沈瑜的脾气已经有所体味,说话时也不似开初那般谨慎翼翼了。出了院门后,她忍不住转头看了眼赵管家,小声提示说:“夫人,这赵管家的父亲是西府老侯爷的亲卫,如果真把他给换了,怕是要获咎很多人。”
现在不教,莫非要比及她将来嫁人以后,到夫家去碰个头破血流,再自行体味吗?
宋予璇赋性良善, 待人也好, 只是因着没心机, 在情面油滑上不大通。
如果她一辈子都在宋家,那这也没甚么, 可将来她到底是要婚嫁的, 届时到了夫家, 又该如何自处?这世家女眷的心眼,各个都跟蜂窝似的, 再加上干系盘根错节,一昧的良善压根行不通。
但沈瑜并没说话,将他上高低下打量了一遭,及至他被看得不安闲起来,额角都冒汗了,方才轻飘飘地说了句:“你先归去吧。便是甚么事情,也比及明日再说。”
沈瑜自问没法做到后者,但的确也能看出很多题目了。
她倒是故意把这些人都给换了,可这当下她对府中之人并不熟谙,也没甚么信得过能用的,偌大一个将军府,换了人来,也一定能有赵让谦做得好。
青溪下认识地问道:“那是因着甚么?”
青溪点了烛火,又换了新茶来,见沈瑜正在揉捏着本身的手指,摸索着劝道:“夫人如果觉着累了,不如就先歇歇吧。”她先前是亲目睹着沈瑜如何训赵管家的,原是盘算了主张未几言,可见沈瑜一脸倦意,还是忍不住又说了句,“实在您也不必亲身脱手,大可找个账房先生来代庖。”
在接下来的几日中,她哪儿也没去,整日都耗在了这些账目上。虽累了点,但却还是有所收成。
权势与银子,总要有一样才行,前者她一时半会儿是够不着的,便只能在后者高低苦工夫了。
沈瑜暮年帮着算过一次,一天下来,手都要废了。
说完,她便起家带着青溪分开了,只剩赵管家摆布难堪地留在那边。
以是只好抓大放小,杀鸡儆猴。
此番盘账,最首要的倒不是去算账目上是否有误,而是对这些铺子的账目停止梳理。如果真依着青溪所说,去外边找账房先生来,那倒是一时费事了,可悠长来讲却并不是桩功德。
赵管家微弯着腰,讪讪地笑了声。
在站稳脚根之前,她还没筹办脱手。
再者, 宋予璇这女人实在是有点太“不谙世事”了, 沈瑜已经在成心渐渐教她,可仍旧难以了解为何会如许。
“因为……”沈瑜见她一脸猎奇,低头抿了口热茶,笑道,“眼下这风景,不从我手中过的事情,我都放不下心。”
沈瑜将这些帐本一一写了讲明,放到了一旁,筹办到云氏那边去一趟。
想来彻夜又要睡不着了。
毕竟这些买卖,便是她此后的倚仗与立品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