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眠听得精力一振,忙往声音泉源处看去。
旦角见到银颗子,微微一愣;再见到夜无眠的侧脸,眼神一阵恍忽,似想起了甚么,口中的唱词,一时有所跳动,没有承接上一句,直接唱道:
戏曲中,青衣与旦角,本是两个分歧的角色种类,但夜无眠观戏不深,难以实作辨别,只见当日那位戏女,戴着旦角的头饰,却穿戴青色的衣裳,是以内心用“青衣旦角”称之。
处所社戏,宗族社戏的台子,都搭在各里各村,每逢年节,也都是大花脸咿咿哇哇,香粉汗莺莺燕燕,你方唱罢我方退场。
当下,夜无眠吃完粥饭。
夜无眠大喜道:“小生确切是要东渡渌水而去,正愁买船之事,如能有贵兄弟互助,倒是再好不过了!”
他护住云生的头,与女仆人道别,往渌水东岸而去。
目睹得夜无眠来了,考虑到秀才老爷大多有儒家内力傍身,地痞们方才收了骄易之心,只远远观着,筹办等其走后,再做筹算。
女仆人拉过船夫小伙儿,引着夜无眠,备叮铃叮嘱道:“却不成收这位秀才老爷的钱,秀才老爷给过钱了。”
“童叟无欺,每人一文铜板承惠!”
说着,拿出十颗铜板分与他了。
喧哗喧华的人声当中,却有一个娇细的戏音,扑将而来,把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勾将了起来。
他不由讶然:这白兔潭镇,鼎盛至此乎?
小伙儿收了钱,豪放一笑,点头道:“姐姐既有叮咛,弟弟哪敢再收。只是,姐姐这南来北往的朋友,可真是很多,甚么羽士和尚,渔夫农夫,贩子伙夫,本日却又添了个,牵着白马的秀才老爷!姐夫都晓得吗?”
夏季水枯,暴露河滩上很多石子来,一些小孩儿三五成群,捡鹅卵石,晒太阳,追逐玩耍打闹,享用这来之不易的暖夏季气。
夜无眠本要拜别的身躯,忽而一滞。
只见摊铺错落之间,一处可贵的空位之上,正舞着一名手持拂尘的旦角。
自有一种熟谙的风采在此中。
儿时河南故乡的社戏《思凡》,唱词倒是与这很像,但那调儿,却相去甚远。
那声音唱道:“小尼姑年方二八,正芳华,被徒弟削了头发。每日里,在佛殿上烧香换水……”
台下的庄稼汉听个似懂非懂,胡乱道声好,摸干脆从怀里摸索老半天,荣幸的,能摸出一块光油油的铜板,不知何年何月藏的,颤抖动手,又故作豪放往台上一扔,享用半晌梨园子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