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眠昂首望去,“长沙”,两个古朴雄浑的大字,吊挂在城门上方,傲立如钟。
少年让他身后的少女慢些赶马,免得他扭头都看不到夜无眠了。
鄙人夜无眠,一介草泽,乃是个无门无派、游历江湖的郎中;无牵无绊、餐风宿露的丐头,不敷挂齿,不敷挂齿。这位倒是鄙人的表妹,姓洛,名湘竹。”
夜无眠看了洛湘竹一眼,眼神果断,让她稳下心神来。
洛湘竹也一拉辔头,后退了几步。
少年不耐烦道:“《三国演义》?呵呵,草泽之书,何足道也?”手中长剑出鞘,寒光闪动,有青龙巡舞之姿,“别再废话了,不上马的话,就只能尝尝我剑锋不锋利了!”
我乃当今大明吉王世孙,朱厚冒是也!同时又是岳麓山弟子。岳麓山‘南殊真人’是我师父,这位少女是我的同门师妹,辛之幸。你是甚么人?剑法舞得不错,是哪门哪派弟子?速速报上家门!”
夜无眠听得竟是长沙吉王世孙,有点小小吃惊,却也在料想当中。
洛湘竹道:“我没有骂你是癞蛤蟆,我真的是在笑癞蛤蟆!”解释完,感觉还不如不解释。
少年见到夜无眠停在路边等候,本来气势汹汹的脸庞,变成一种莫名的高傲状,看向二人道:“算你们识相,晓得停马让我。”
夜无眠抱拳道:“没想到竟是吉王世孙。真是人不成貌相啊!
青绿少年变成了“深绿少年”,抹了抹脸上的脏水,朝她大声喝道:“你笑甚么?”
等“呜呼”一声哀嚎响起,少年从田中拖泥带水爬出,本来秀雅的青绿长袍上,已吸饱了田水,头顶上还趴着一只癞蛤蟆,正气鼓鼓地在胀肚子呢!
少年关于自田中爬上田埂,沉重的步子迈到了路上,正要再顶撞,夜无眠从其头上揽过,抓起癞蛤蟆,摊开手在面前:“我能够证明,她确切是在笑这只癞蛤蟆。”
少年脚步盘跚,犹自强撑反击道:“呸!你才是癞蛤蟆。”
那少年出师倒霉,已有几分镇静,下一招“振策湘山岑”,受此影响,扭扭捏捏,全无半点气势。
洛湘竹神采猛地变了,见夜无眠面色如常,这才吞咽了一口口水,没有说话。
两人剑拔弩张,战役一触即发。那青白衣裳的少女,仿佛是夙来晓得这少年听不进劝,都没有半句禁止,面不改色地悄悄一夹马肚,跟两人拉开间隔,免得被涉及。
少男坐在前,少女坐在前面,手搭在少年肩膀上,紧贴了一身泥水。
这招,倒是宋朝武学宗师朱熹,和名家张栻联袂共研的剑法《登岳麓赫曦台联句》中的首招,“泛舟长沙渚”。
最后,朱厚冒乃至聊起了小时候,偷看王府里丫环出恭时的场景,脸上一脸嫌弃又神驰。辛之幸听得脸都黑了。
他不提与洛湘竹的主仆干系,而称是“表妹”,倒也不是用心哄人,只是不肯将全数家底和盘托出,说话留个三分。
洛湘竹抿了抿嘴唇,道:“我笑癞蛤蟆。”
夜无眠也抽出松纹剑来,针锋相对,淡淡道:“我剑也何尝倒霉!”
朱厚冒道:“师妹,慢些驭马,慢些,慢些!我要与这位草泽、郎中、丐头、不敷挂齿,好生聊上几句呢!”
轻视地看了少年一眼,话未几讲,简简朴单一招“花落知多少”,如急风吹落花如雨。
这惨绿少年说话冒昧冲撞,很有纨绔风俗,当是朱门大户后辈无疑,何况前面还自称是“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