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婆子见她稍稍上了一些淡胭薄脂,套个孀寡穿素衣裳,也是遮不住面泛桃花,咋了咋舌,含沙射影地咂:“传闻瘦马总有嫁给七八十老头儿,本来感觉薄命,现看来,倒也不必然,再如何着,也有个男人,管他那器物顶用不顶用,指不准还能享用几年男歌女趣,有福分话,还能得个子嗣养老……”
来了正厅这边,除了郑绣绣还是禁绣楼里,郑家大半人都聚全了。
胆量小,这是妈生天必定,可管不着是哪个年代人!
欢娘想过无数次被卖作妾初夜,可实际总设想以外,万般也没推测是这副场景。
韩婆子过来,将她搀起,眼睛眯做缝儿:“从今儿后,姨娘便是自家人,由奴婢来服侍您,如有不周,可得千万跟奴婢说。”
别看这一小锭银,欢娘倒是足足攒了好几年,这会儿一下子给了出去,说不心疼,那是假。
院内月光素冷,薄云掩星,约莫已是下半夜辰光,再过一个时候就得天亮,恰是万物酣眠深时候,怕是连虫子鸟儿都休眠中。
世事两难全呵。
东院静悄悄,氛围里净是了无火食寥寂味。打从小公子没了,空无一人,苍蝇都懒得飞出去,每隔两日才来个婆子做打扫,开窗散味。
常春馆瘦马按着级别,每月有些许例钱,田六姑偶尔接一些针黹私活儿,做不完,分给瘦马女人们帮手,也会意味性给点儿嘉奖,虽杂七杂八加起来,少得不幸,但因为常日蚀宿都馆子内,花不了甚么,天长日久,倒也能积少成多。
欢娘被糊了一脸儿口水,没法儿,里间蜡烛熄了,黑咕隆咚,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归去,只得裹了寝衣,走到院子里,筹算先站会儿,停歇停歇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