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道：“乱世中，女子何敢寄情，是公子听错了。”
听至鼓起时，忽闻女子莺儿灵声传来，与那琴声和弦而出，歌声委宛唱道：“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残落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弭，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慕北陵闻着山猪喷香，是有好长时候没吃到这东西了，忍不住引诱，大大咬下一块肉咀嚼起来，满嘴流油。
慕北陵道：“权当你我二人谈天罢，我未见过女人面庞，女人也不知鄙人名讳，彻夜之事，便如这一池净水，荡过复平，明日再见便做不识，女人又何必顾虑。”
慕北陵一怔。
慕北陵让他也早些歇息，单独来到床边，见沈香柳眉蹙成一团，精美五官隐现扭曲，口中喃喃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顿时恨不得将孙玉弓拉来食其肉寝其皮。
那侍女忙欠身道：“小人不敢。”
侍女见他们吃相，掩嘴轻笑，又觉不应时宜，强忍笑意。
那女子沉吟半晌，重新落座，坐时，琴声复兴，声灵动，尤似泉水落地叮咚欢乐，闻之舒心。慕北陵大赞女子琴艺了得，不免发问：“女人不似平凡人家女子，能有此技者，放眼东州也难寻其二，敢问女人来自那边？”
沈香颤声道：“你，你别过来。”
林钩嘿嘿一笑。
女子安静道：“世上人形形色色，能无愧于心者少之又少，父亲之错，自在朝法评判。”
武蛮顺手丢掉一节猪骨，唆了几口指间的油渍，偶然间道：“我瞥见孙将军返来了。”
二人接踵再叹。夜已深，琴声绵绵不断，直至万物寂籁，女子才停下，借端歇息。慕北陵朝那隐去人影浅拜，回身面对一池春水，垂垂出神。
慕北陵一凛，随即明白过来：“孙府出了那么大的事，估计早有下人跑去扶苏关通风报信了，就是不晓得她会如何措置这件事。”
女子轻叹，遂道：“常言道，有恋人终立室属，生在朝臣家，倒是身不由己。”慕北陵不语，听她持续道：“本是郎有情妾成心，殊不知权贵势强，攀延赴风之势蔚然成风，妾自知势薄，唯有顺服。”
林钩哼道：“孙将军返来了？是为孙玉弓吧，我就不信这娘们真为那王八蛋和我们翻脸。”
慕北陵道：“等着吧，我也想看看她会如何对我们。”眼睛眯得狭长，眼缝中可见模糊冷芒。
慕北陵苦笑道：“我与女人比拟倒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女人出身崇高，鄙人出身寒微，权贵尚不齿我等蝼蚁之人，只是女人方才寄相思于琴声中，令鄙人想起远在他处的父亲。”言罢再叹，愁上加愁。
那女子道 ：“看来公子也是有故事的人，可否奉告妾一二。”
女子轻笑道：“公子谬赞，妾本是扶苏人，东州地广，能忍辈出，妾之技薄，何敢当如此奖饰。”
女子见其久而未语，旋即笑道：“公子不必多想，妾单姓一个姜字。”
武蛮将一只山猪递给慕北陵，道：“这里的东西吃不惯，还是这个吃着过瘾。”说着扯下一只猪腿大口啃下，林钩看得口水直流，上去握住另一只后退扯下便啃。
慕北陵笑了笑，道：“鄙人那里有甚么故事，不过平凡人家，想寻条活路，就犯险到这扶苏城罢了，上天垂怜，留得性命已是万幸。”
后衙西苑，有清池落于苑中，垂柳依边而立，柳叶倒垂，月光洒，轻风吹，柳枝轻巧而动，沐浴月光，倒影池水，似精灵般煞是惹人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