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见过,前朝的,这朝的,宫中甚么都缺,唯独不缺不受宠的人。朱赢公主,您确是不受宠的人,但您不像。数月察看下来,对您,我只能用四个字概括,静水流深。”
凌霄道:“连王妃给的芳美芳满在内一共62小我。”
尚嬷嬷抬眸看着窗外,眼神似虚似实,道:“我十三岁入宫,至本年五十有四。这四十一年来,每年生辰,我都能收到很多金银之物,底下宫女的贡献,上头仆人的犒赏。但,自我离家后,就再没有人给我下过生辰面,直到……”她转眸看着朱赢,“直到碰到公主您。”
朱赢:“……”她能说是上辈子带来的吗?
尚嬷嬷道:“还缺一条,以往的奖惩环境。这些人都是皇后作主给您挑的,皇后一定肯费心来难堪你,但福阳公主……你可知福阳公主为何为难你?”
朱赢双颊出现淡淡嫣红,道:“您也说了,三七为人间故,好探听。”
“明天刚结婚,明天便离府,这满府世人也不知如何对待公主呢。”郑嬷絮干脆叨。
凌霄风风火火地返来,说是人已经都在花厅了。
“公主意过其他无权无势不受宠的公主吗?”尚嬷反问。
朱赢道:“郑嬷,你和凌霄鸢尾下去,让统统陪嫁的人都到花厅调集。”
“那嬷嬷何故对我和盘托出?”她问。
朱赢问:“一共多少人?”
“公主,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吧。您的午膳本来放在小厨房的,这一走水,也就没了。”郑嬷将三碟糕点一盏热茶放到朱赢手边。
“您与您的侍女主子之间,有情分。”尚嬷道,“在老奴看来,您身边除了鸢尾略微好些以外,郑嬷软弱陈腐,凌霄暴躁没端方,三七世故好探听,手脚还不洁净,如许的人,竟然能在深宫活到现在,除了公主您的护佑,奴婢实在想不出他们另有甚么保命的手腕。”
“公主叨教。”因着那份惊奇,她语气不免恭敬了很多。
朱赢浅笑:“如果做得好,犒赏时投其所好岂不事半功倍?如果做的不好,这也是个奖惩的参考。”
“如果我没猜错,送您来当我的教养嬷嬷,应是福阳公主的意义吧。我虽不知我到底是那里获咎了她,但猜想她让皇后送您给我做教养嬷嬷定然不是出于一番美意。而她挑中您,必然因为您在她眼中是得力的,但,这数月来观您言行,对我虽是峻厉,却从不借题阐扬无端刁难,为甚么?”朱赢看着尚嬷,眼神诚心。
齐嬷直起家子,开门见山道:“崇善院小厨房走水之事,王爷和王妃俱已晓得,本来按着王府府规,这主子是要正法的。王妃宅心仁厚,念及府中新办丧事不宜见血,况这主子又是世子妃带来之人,便饶他一命。王妃特命老奴将这本王府家训送来给世子妃过目,望世子妃今后能按着府规严格束缚下人。”
“我想梳理一下底下那帮人,嬷嬷您帮我参考参考。”朱赢在书桌前坐下,尚嬷很自发地替她磨上墨。
“以是奴婢很猎奇公主的见地到底从何而来。”
耳边传来脚步声,朱赢昂首一看,是郑嬷。
朱赢拿过那本厚厚的王府家训,翻了几页后便问郑嬷:“这院中可有大些的厅堂么?”
朱赢屏退房内众侍女,看着尚嬷道:“尚嬷,您是聪明人,我就不跟您绕圈子了,我想问您一个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