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夜还不算深，可窗外却已是一片沉寂，各家各户的灯火早已灭了…此地是位于边疆的一处小镇，半个月前父王在边疆一场战役中箭身亡，烽火燎原，几千将士无平生还。
她天然晓得此事犯得滔天，若不能停歇林老夫人的心中气，那她会接受甚么样的结果？
常青山回府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他未曾回正房，反倒是径直去了书房。现在夜色已起，书房当中却并未点灯，他方才排闼走了出来，屋中便传来一道懒惰的男声：“人走了？”
玉竹听到这话也松了口气，她悄悄笑了笑也未再说甚么，只是一起惹人出来。
“傻晏晏…”
她扶着霍令仪坐在了软塌上，又取过一方帕子奉了畴昔，口中是又跟着一句：“连翘当年还是王妃亲身遴选送去服侍世子的，却未想到…”她后话未说全，意义却已清楚。
她想到这态度便又多了几分恭谨，就连声音也更加谦顺了很多：“外边日头大，郡主且随奴出去吧。”
调子安稳，仿佛只是一句平常话语…可只要霍令仪才晓得，她说这话的时候用了如何的力道。
常青山记得那人说话的时候，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就连端倪也没有一丝窜改…可他只要想起那人朝他看来的眼神，却还是觉着有一股渗人的凉意袭满满身。
父王…
“现在边疆无主将，您说这天是不是也该变了。”
只是眼瞧着这处陌生的风景，另有服侍在身侧的红玉和杜若，却让她一时有些未曾反应过来。
大观斋位于正中偏东的方向，不但占地广，风景也独好…只是现在夜色已深，倒也瞧不见甚么。
林老夫人看着她面上的担忧倒是也暴露了几分笑，她由人扶着坐起家，而后是握着霍令仪的手细细看了一回，口中是问道：“晏晏可曾怪过祖母？”
等步入最后一道帘子――
“当真是风趣…”
这么多年，她也的确未再做过甚么过分的事…何况母亲固然不喜好她，可待晏晏和令君的心倒是真的。
那李家，可不是浅显的勋贵之家。
“你如何会俄然问如许的话？”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无法, 倒是也没有说恨还是不恨。
她由杜若扶着往外走去，口中倒是说着一句：“令君这个年纪，恰是对甚么都带着几分别致风趣的时候，她这一招倒还真是像极了那人。”不动声色，即便旁人瞧见了也说不出甚么话。
霍令仪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气另有些早。
比及外头传来红玉与杜若的声音，她才终究展开了眼。
天然是恨过的。
“母亲热莫为了媳妇坏了本身的身子…”
霍令仪眼瞧着屋子里这一如旧时影象中的安插，另有跪在跟前的这些人，心下也不是没有感到的。这此中有很多人她已好久未曾瞧见了，乍然见到，即便这颗已经冰冷了好久的心此时也免不得泛了些许动容。
霍令仪想到这脊背便又挺直了几分，在那日头的晖映下，明显是暑气最热的时候，可她的背影却仿佛透着无边的寥寂。
明显是如许年幼的一个女人，看向人的眼神却仿佛已沾了这尘凡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