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想到这便又重新替人擦拭起来，口中是悄悄应了一声。
外头早已有人搬好了脚凳。
三抹烟气袅袅升起，霍令仪跪在了那蒲团之上，她甚么话都未说，只是双手合十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块牌位…他活着的时候，她与他之间没甚么话可说。
穿戴一身胭脂色比甲的红玉掀了半边车帘朝外看去，这西山的雪较起城中还要显得大些，现在便跟着这夏季北风一道从外头打了出去，她忙把帘子重新落了下来，还特长去压了一压，跟着才拧了脖颈朝阿谁靠着车厢的年青妇人看去。
红玉看着她这幅模样，心下突然是又一叹，可也不过这一会子工夫，她便敛了面上的神采…她取过放在一旁的挡风大氅，微微低垂着双目，口中是跟着恭声一句：“夫人，我们到了。”
杜若一怔，不过也就这么会子工夫，她已回过神来：“的确有个，名叫合欢，原是个二等丫环，只是您嫌她手脚不洁净，便也未如何召见过她…现在她便在我们院子里做些洒扫的活。”
红玉替她披上了大氅，跟着便扶着人走下了马车。
…
这道声音过分熟谙。
这么多年，她也的确未再做过甚么过分的事…何况母亲固然不喜好她，可待晏晏和令君的心倒是真的。
她想起阿谁男人昔日握着佛珠时的模样，那样的安闲淡定，仿佛这人间没有甚么是能够难倒他的。
寺外早已有人等待，待见她们一行过来便齐齐作了个合十礼…
杜若听到这话，擦拭的行动还是止不住一顿。
打首的一名和尚便又上前几步，是又一礼，口中跟着言道：“李夫人，都已备好了。”
屋子里红玉等人早就候着了，见她返来便齐齐打了个礼。
在外服侍的怀宁见她们走下忙撑着伞走了过来，她便站在霍令仪的左火线替她挡一挡这北风白雪，可这夏季的雪啊被风吹得没个边沿，即便穿戴挡风大氅，又有人撑着伞，可那风雪还是没个眼色的直往人身上撞。
霍令仪眼瞧着屋子里这一如旧时影象中的安插，另有跪在跟前的这些人，心下也不是没有感到的。这此中有很多人她已好久未曾瞧见了，乍然见到，即便这颗已经冰冷了好久的心此时也免不得泛了些许动容。
只是这么多年畴昔了, 再多的恨也早就消磨得洁净了。
大观斋位于正中偏东的方向，不但占地广，风景也独好…只是现在夜色已深，倒也瞧不见甚么。
…
她的声音很轻，被这山间风一吹，没一会便消逝了。
不过她夙来性子要强，即便心下、面上再是动容，声音却也还是平和：“都哭甚么，我不是好好的返来了吗？”她这话说完看着底下的丫头仍旧抹着袖子颤着身子，心下悄悄叹了一口气，口中是又跟着一句：“现在我返来了，今后不会再有事了。”
而佛像之前的香案上摆着供奉的生果，中间是一个莲花香炉，再往上是一块用黑漆而制的往生超度牌位。
她重新收回了帕子，跟着是问道：“那您筹算…？”
屋中的窗棂还开着几扇，这会那外头晚风便透过这半开的窗棂打到屋中…
马车外头的北风声还是很响。
她由杜若扶着往外走去，口中倒是说着一句：“令君这个年纪，恰是对甚么都带着几分别致风趣的时候，她这一招倒还真是像极了那人。”不动声色，即便旁人瞧见了也说不出甚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