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话音才落地,兰心便站了起来:“大太太莫怪二娘失礼,实在是因本日另有几位手帕交也来道贺,二娘不能失陪太久,烦请大太太转告外祖父,亲长的教诲,二娘都记下了,只二娘为新妇,且也自来不懂经济宦途之事,对于将来夫郎的举业出息是千万不敢多嘴的,不过想来周家一样也是书香家世官宦世族,对于子侄的教诲必然不会轻疏,又兼兄长的清誉官品,连多少前辈都是有口皆碑的,不至于会引诽议陷谤,便有那些闲言碎语,也不过惹人一笑置之罢了。又请大太太几位长辈,代二娘敬劝外祖父,望外祖父保重身材,莫为长辈小儿过于劳累废神,不然倒是二娘不孝了。”
这回真的是一转眼,就到了兰心女人的大喜之日。
春归用指头点了点小姑的鼻梁:“这还没出阁,二mm就让我刮目相看了呢,不卑不亢也式微下话柄,便是说话略嫌生硬……本来也不算甚么,二mm心直口快的脾气不消改,绵里藏针那套也不是大家都合用。”
春归看她从大朝晨到被戴红盖头,倒没像多少闺秀女儿显得依依不舍哭别家人的情境,还道这丫头是真恨嫁已久,金豆子挤都挤不出来了呢,直到目送着兰庭背了兰心上喜轿,转转头衣肩上却见斑斑湿痕,春归使了眼色,让兰庭随她绕去了一面屏挡
又亲身送了朱家女团去二门口,回身才对身边的大丫环说了几句风凉话:“虽则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没女子无德便是才的话,不幸兰庭和兰心,这都摊着了甚么娘家啊?还远亲外祖父和舅母呢,我呸,眼瞅着外甥女大喜的日子,他们这才来添妆不说,嘘寒问暖的话竟都鄙吝讲,一张口,就只会教唆诽谤,为了自家子侄的出息,的确就是不择手腕。”
“舅太太又何必说‘那起眼红的小人’,照我看‘那起’实在底子不是别个,我出身寒微,不像舅太太诸位个个都是诗书家世、幼承庭训,却也明白朝廷取士自来讲究公道的事理,考场舞蔽但是冒犯国法的罪过!舅太太这都不是头一回诽谤兰庭行违法之罪了,眼下乃至把将来姑爷都一齐诬篾?本日舅太太登门,究竟是给我们家二女人道贺来的,还是添堵来的呢?让二女人亲口对姑爷说这话,说姑爷考落第人不是因为姑爷本身的本领,是靠着妻族提携,舅太太这是真对二女人好?”
丫环笑道:“提及来也多亏了大奶奶,二女人畴昔是多刁蛮,连大爷的教诲可都刺耳进耳里呢,谁曾想竟然被大奶奶给收伏了,现在对夫人都能毕恭毕敬……也是日久见民气,夫人这些年的慈爱终究能够捂化了二女民气里那块坚冰,这才真是可喜可贺的事。”
春归被沈夫人这番大实话说得几乎忍不住笑,死死的垂着眼用脚指头直抓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