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赵知州道:“兰庭那环境,怕是和这女子不班配吧。”
就算脱了凡胎精神,一缕魂识比生前更增腐败,晓得尘凡里的悲欢乐乐,到头来也逃不过生老病死,人魂再经循环,安知来世好歹,就像这一世的母女缘份,循环后决然不能持续,但是毕竟还是放不下,抛不开,仍如在生的执念,唯愿女儿余岁安好。
尹寄余:……
李氏听得沈夫人的陈述,倒是和女儿那番话并无辨别,只长长一篇下来,知州老爷除了咳嗽,竟只字未发定见,李氏内心头焦急,她虽是个内宅妇人,只是因丈夫过世后,才逼不得已和宗长族老周旋,废内心里外外的事件,却也晓得一点,女儿运营那些事,到底还得落在知州老爷身上,知州夫人一介女流,就算热情,也帮不上很多。
“虽说老太爷故世前发了话,但姻缘之事,大爷还需服从父母之命媒人之言,这件事儿,只要先压服了老爷点头,往北平家里去封信,叫大爷来汾州侍疾,再一逼压,说隆灵寺方丈断言,老爷自来汾州遇见多少厄困,大爷和顾女人婚事一冲,全都解了,大爷迫于孝道,也只能认同,只要婚事一成,大爷看着新奶奶是这般人物风致,内心只会记夫人的好,那里还听得进老夫人的调拨。”
李氏又盯着赵知州猛瞧,见他把那眉毛松了紧紧了松,一掀被子,穿戴条亵裤裸着小腿就站起来……李氏吓得生生退后一步。
这么一走神,前头的话便只听了个模糊,直到听赵知州抱怨:“我丁忧三年才得起复,没想到竟放了外任,赴职前,许阁老和高公公前后提示,却都只说让我彻察施良行管理汾州之事,察甚么,如何察却未申明,又皇上对施良行的廷推,先就批许了……我这么察,真察出甚么大罪行,倒是合了许阁老和高公公的意,却不知是否有违圣意。”
“如何不班配?顾大女人论家世,的确寒微了些,但也是出身耕读传家的世族,她父亲但是弘复六年的举人,有功名在身,可贵是这女人知书达礼,又节烈孝敬,身处窘境却还能抵挡权贵,这等刚毅贞节,正该得朝廷表扬。”
尹寄余干笑道:“这但是老爷的家事,鄙人哪敢多嘴。”
许阁老和高公公,一个是天子非常信赖的内阁大学士,一个是司礼监掌印寺人,这两位都前后在老爷您到差前打过号召,老爷您竟然还在思疑圣意?难怪赵阁老临死前都还不放心,不敢把肩上的挑子交给生长得再生长就老了的嫡宗子,做下那些安排。
李氏压根就不那么存眷赵知州是否承诺压服顾氏宗家让步了,她满脑筋想着的都是春归的毕生大事,她虽不知赵知州的家属是个甚么环境,但想想沈夫人既是皇后的远亲mm,如何也不成能嫁入豪门,春归能得高嫁,此后有所依托,当然让她这当娘的松一口气,却也明白,春归并无娘家支撑,在那高门大族,怕也不会那么轻易。
沈氏点头:“但愿得如此吧,老夫民气心念念,就要助着惠妃母子和姐姐、太孙作对,偏兰庭又是个如许的才品,我只怕晋国公更加属意招兰庭为孙半子呢。”说着又恨声道:“我当时还在北平,听姐姐的话,想着把芳丫头配给兰庭,废经心机曲盘曲折,总算是摸索得兰庭并不恶感,也不知三姐夫是如何想的,临了他倒给我来个变卦,要不离京前就把兰庭的婚事定了,也不至于如许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