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舶司原就要与布政使司分税权，本日又晓得龄州水深，埋没杀机，廖乐言这声提示却不是赘言。
成见之下，一叶障目。
沈栗沉默半晌，问道：“公公现在可另有极力一搏的心？”
“报到衙门里，说是不测……我呸！”廖乐言怒道。
“愚兄记得了。”因有在三晋的经历，才茂对沈栗是佩服的，倒也肯听他的提示。
“本来如此，”沈栗暖和道：“鄙人定然将公公的意义转告于大人。”
打运转司出来，廖乐言不悦之意溢于言表。
沈栗叮嘱：“这里不是景阳，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才兄谨慎为上。另有那位不见的仁兄，既未见尸，无妨拜托本地人手寻觅。”
廖乐言解颜道：“您谬赞了。能对一个内监说出敬佩这个词，可见您对我们内监是肯正眼相待的。”
廖乐言嗤笑一声：“两位大人不晓得，下官也曾有两个养子。”
廖乐言幽幽道：“费经心血养大，以图今后有个养老的。可喜他们也算聪明，有幸去文彦书院读书。都道是出息似锦……可惜了，杂家思报君恩，觉着运转司缴税日少，前岁执意上了那份折子。旬月之间，宗子从山上滚下来摔死，二子不幸出错落水也去了！”
才茂点头道：“乍到龄州，愚兄须得至卫所知会，迩来便歇在那边。待诸事安设再说。”
“山荆中年丧子，已经疯了。”廖乐言咬牙道：“但有一丝能够，杂家也不会放过那些小人！”
才茂忙问：“这此中定有蹊跷，却不知动手的是谁？”
传闻缁衣卫莫名丢了小我，廖乐言点头道：“沈大人所料不差，那差官约莫已接受难。”
失势的内监会收很多干儿子，实在算门徒，都是内监，在宫中行走，没准儿甚么时候便要因为各种启事死上那么一两个。深宫当中，能活成老寺人的实在未几。
沈栗与才茂面面相觑。
于枕是进士出身，庶吉人选官，历次考核以“称”自处所屡迁至户部，其为政经历和接人待物的手腕都很优良。
沈栗低头深思。廖乐言好歹是一衙统领，也有上折言事之权，仅为了提示朝廷税赋变少便教人害了两个养子。他既然下定决计上书，不成能不预先教人庇护儿子。对方敢动手，能到手，过后还可将事情压下来，逼着廖乐言吃下这个闷亏，可见权势不凡！
沈栗缓言道：“改建市舶司事关严峻，因得蒙皇上信重，于大人连日来无时无刻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偏来时路上出了些波折，于大人未免有些焦炙，还请廖公公谅解一二。”
“刚还说路上出了事，究竟如何个景象？”别管有何不满，现在既站在一个营中，廖乐言总要体贴些。
廖乐言含泪感喟道：“谁让运转司没有侦缉之权呢？谁让杂家是个内监呢？杂家倒是想查来着，却教人说成是无事生非，风险处所！乃至另有人鼓励读书人肇事，物议啊，沈大人。杂家一腔热血思报国，事光临头才知……真的顶不住。只可惜了我那两个孩儿。”
提及寺人养子，廖乐言对才茂便靠近了几分：“往昔在司礼监书院时，多蒙才将军顾问，一晃儿竟是很多年畴昔。你来龄州，才将军还传信与我来着。”
“沈大人一番苦心转圜，杂家承情。不过，杂家内心清楚的很。想来于大人不过是担忧杂家栈恋权势，不肯经心给他恭维罢了。”廖乐言满腹牢骚，随即似笑非笑看向沈栗：“杂家跟您二位说这些倒是……交浅言深了，二位不会也看不起我这卑贱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