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枝正批示着丫头把湘妃竹帘换成杭绸帘子。宜宁靠着窗棂，一边吃拌了桂花糖蜜的梨块，一边背诗经。
老太太眼皮一抬，懒洋洋地问她：“那你感觉哪个好？”
罗老太太又接着说：“他的事我不焦急，我也不会管他。今后他再中了进士，上门提亲的更是要络绎不断了。”
程琅才回过神，站起家走畴昔问：“何事？”
他喊了一声“娘舅”，然后坐在旁等陆嘉学说完。
西苑……程琅神采一沉，他如何忘了这宁远侯府另有个西苑！
程琅应是，陆嘉学又再喝了口茶，看着他缓缓说：“传闻你比来在和窦家嫡女议亲？”
程琅走到书房外，看到内里的丫头都站着，走动的时候轻若无声，都是练习有素的，半个字不敢多说。
当年名动京师才貌双全的世子夫人谢敏，现在不过是抛在荒院里没人理睬的中年妇人。陆嘉学杀了她丈夫陆嘉然以后，为了以示本身也非赶尽扑灭之人，放过了谢敏，让她搬进了西苑里。固然没有死，但这么多年活得也跟死没甚么两样了。
程琅点了点头问道：“你们但是给侯爷送东西畴昔的，如何之前没有见过？”
是本年新制的桂花茯苓糕。
此中一个丫头说：“奴婢们是西苑的，不常出来走动！难怪表少爷不熟谙。”
“他非池中物。”程琅笑了笑，淡淡说，“说不定与他今后，还要同朝为官，且先等着吧。”
宜宁见林海如又被人家的话给绕出来了，赶紧笑眯眯地说：“祖母说了，三哥还要读几年书的！”她现在是个孩子，说了人家又不会怪她。
巡抚夫人有一次就扯着林海如说：“……我在徐州有个侄女，长得清秀可儿不说，针黹女红也极好。她祖父就是徐州知府。你如果也成心，我们就找个羽士合八字。”
罗慎远的职位一高，林海如在家里的职位也水涨船高，罗成章更尊敬她不说，陈氏都要跟她说话了。更有各家的太太轮番来请她看戏。你方请罢我方请，光是高夫人，就已经请了林海如三四次了。
风骚一点没有甚么，他并不在乎。
他看了陆嘉学的书房一眼，才分开了后院。
程琅低下头，微微一笑说：“讹传罢了，娘舅不必在乎。”
程琅看着丫头手里的食盒，笑着低声道：“你可得奉告她一声，让她……必然活下去。”
程琅不甚在乎地笑了笑，从陆嘉学的书房退出来。固然他名满北直隶，固然他喊陆嘉学一声“娘舅”。但是在陆嘉学眼里，他不过就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罢了。
程琅坐在前厅里喝茶，他看着内里一株盛放的女贞。枝桠上夏夜里米粒大的花开得簇簇拥拥的，掩蔽在绿叶之下，却奇香非常。
林海如偶尔也带她去看戏。一传闻她是罗慎远的亲mm，那些太太蜜斯的瓜子点心不要钱般尽管往她手里塞，还要夸一堆诸如聪明敬爱懂事之类的好话。
宜宁就更加无聊了，多数都是陪着罗老太太，看郑妈妈的针灸。或者罗宜秀找她去后山摘桂花，返来做桂花糖蜜。
现在她已经死了七年了，这株女贞也已经长得细弱了。
他还小的时候，宜宁带着他在前厅摘女贞花，让他用洗净的细纱布捧着，晒干以后能够做成香囊，放在枕边安神。她穿戴一件素青的长褙子，手腕上带着一个浅显的白玉镯子，玉镯在她手上晃闲逛悠的，显得她的手腕非常纤细。在幼时的他看来，那是世上最都雅的手。女贞的香味也是最好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