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沉寂当中,只听岳欣然开口道:“文华采,你前度差点贻误军机,与亭岱、亭丰的郡守三人更因失策、扳连英烈遗孤受劫,确切有过,你们三人,裁撤郡守之职,可曾心折?”
地上跪着的杜春花、地上站着的十万双眼睛定定看着她,岳欣然只缓缓道:“三亭都官高低,玩忽职守,遗孤蒙屈,枉对英烈,不察不报,一并裁撤。”
都官一职,司掌律法、刑名,权力极大,能够说,除开这些边军,便是他们了。
另二人亦齐齐道:“下官也情愿!”
余七早就吓傻了:“二兄!”
陆膺点头转头,却在几个边将眼中看到了模糊的不愤,也难怪,他们恐怕自发得出世入死,将来还要为朝廷卖力,占些地步是该当的呢……现在不将他们这点心高气傲踩下去,只怕便是此时面上肯服,心中也是远不肯佩服的。
乡绅们的号令声中,文华采看着杜春花肥胖的身躯、惨白的头发,眼中却有深深悲悯:“杜春花,亭安郡胡桐子村东三亩地,三载之前,你倒是有田单的,是也不是?”
“清除”二字,与历朝那些所谓勤王的乱军口中喊着的“清君侧”,只差那么一星半点的间隔了。
只听余七跟着大声朝陆膺道:“都护大人,您听听,这都是我们边军后辈的一片心声哪!”
……本日之局,当真是一败涂地。
如许暴虐的威胁之下,看着那木盒,文华采却无端心中一轻,本来这三日司州大人叫他繁忙,便是为了本日!
文华采自木盒中抽出一页纸,问道:“你与余家在去岁春月签了赁契,上面商定,你与你家小子赁余家在亭安郡胡桐子村东三亩地,三年为期,每岁缴四成收成作为赁资,但你们母子二人却在前些光阴想逃往丰安新郡,成果却被余家给拿住,是否失实?”
文华采俯身在地,身形一颤,亭贷、亭丰的郡守亦上前伏首,三人皆低声应道:“下官心折。”
孙之铭眼露迷惑,到底这葫芦里卖的甚么药?莫非文华采想以临场相帮边军各族来互换得留任?
三双眼中,俱是刚毅,十万将士不知为何,心中大安。
文华采已经蓦地上前一步,紧紧拦在孙之铭的身前,对上这资格职位手腕远远在他之上的大人物,文华采平生第一次分毫不让!
先时,他们站在这些将领身后、为这些乡绅号令,可现在,他们已经闭紧了双唇,盯着那些将领的眼神里,已经有了摆荡。
余兆田蓦地转头朝这对母子看来,然后下一刹时,他已经拔出了手中长刀,几步蹿到余七面前:“你这混账!!!”
文华采心中再清楚不过,此时已经没有半分害怕遁藏的余地,脚下便是万丈深渊,对方想叫他尸骨无存……呵,就是野兽,到了绝境还要搏命一搏呢,何况他还是小我!
再看向这位司州大人,世人眼神又不一样。
“清除!”“清除!!”“清除!!!”
持续检阅?边军诸将相顾有些茫然,方才连压轴的余兆田都出场了啊,还要检阅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