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耀帝微招了手,吕不阿奇将方晴桌案上的册子恭敬地递到景耀帝身前,他漫不经心肠念叨:“景耀十二年,征粮四十三万七千八百石,此中粟四万八千七百石,黍二十七万六千五百石,杂豆十一万两千六百石……悉数由刘氏商队运往军中,是年由魏京调拨诸类杂粮七十八万余石,总计一百一十万石粮食运往军中,是岁军中耗粮为八十三万石……次年,亭州歉收,收粮二十七万八千余石,但是,刘氏粮铺却共售出二十万石米粮……”
方晴连惶恐道“臣万不敢”。
只听这位万乘之尊朝晏晏然笑道:“哎,方大人的情义,朕岂能白白领受,吕阿不奇?”
跟在封书海身后,岳欣然随即苦笑,罢了,封公持身清正,想来如果没有极其强大的来由,景耀帝还不至于随便那样失心疯。
看着他这般模样,席前统统人,除了封书外洋,俱是盗汗滴下,方晴这是要狗急跳墙!没有人晓得方晴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咬出甚么事情来!
固然这位帝王面上,全然看不出半点愠怒。
那位吕中官双手捧着一叠小小的书册缓缓上前,独自走到这位亭州州牧的面前。
但有的时候,时势民气,身在局中,全不由己。
只是这坐席,实是非常玩味,封书海与方晴竟是一左一右紧挨着景耀帝,要晓得,以他二人的官职,纵使为封疆大吏,平素不管如何也不太能够这般靠近……此时再看到一名中官带着御赐之物亲至方晴面前,即便皆是亭州一方要员,位居尊位,个个面无波澜,可心中如何能够没有半分动静?
只是,亭州的局面,真的是比她想像的还要庞大,那以经略一地抵当北狄的战略,封书海要做起来,怕是极不轻易。
席前顿时一滞,益州迎春楼……?
方晴双手接过册子,瞳眸中透暴露一抹喜好,这但是能传家的宝贝呀!想他平城方氏,甚么时候有过这等殊荣!
帝王三问
然后他坐回席案,微浅笑着翻开了纸页,下一刹时,方晴面色一变,猛地推席而起,竟直接奔到景耀帝的案前、岳欣然的脚旁,砰砰砰,仿佛那不是脑袋,而是锤子般,一下下死命磕在石砖地上:“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
方晴向景耀帝磕了一个头恭敬道:“臣定然细心研读,敬领圣意!”
可方晴正要说甚么之时,身后保护将他嘴巴一蒙,他却瞪着景耀帝口中呜呜做响,兀自挣扎不休,保护狠狠击在他后颈,他翻了个白眼,存亡不知地软倒,接着便被这般满面鲜血、如死狗普通拖了下去。
能在亭州与景耀帝同席而坐,有封书海这益州州牧、有方晴这亭州州牧,余人必定也是军政两方的要员无疑。
这一顷刻,席前统统人,除了封书外洋,没有一个不额头见汗,因为他们现在已然确认……这竟是一场鸿门宴!杀机四伏。
吕中官的声音一贯安稳:“方大人,这是圣上特地为你遴选的,请大人好都雅看吧。”
方晴抿了抿嘴唇,竟大声道:“陛下,臣纵有罪,亦非首恶!”
景耀帝晓得杜豫让去了益州,是如何晓得的?
四年间,方晴贪墨所得,十万两白银,实在是骇人听闻,十万两白银,折算成银钱,那是一千万钱!够换成多少米面粮食了!而这不过是方晴运回平城故乡的数量,他的实际贪墨,只会更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