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敬苍不由震惊失容:“他要当太宰?”
岳欣然就带着几车山货往州牧府去了,阿钟伯送她出府的时候,瞅一眼阿孛都日,便一气儿笑话她:“老夫人这是把你当顶门立户的公子使唤啦,六夫人尽管去吧,家里有我们在呢。”
中正之位,于益州宦海影响甚大,干系着官员上位之事,恰好吏部还要问策,的确是逼人太过!
封书海与封夫人分辩过此中短长,叫她心中又是忐忑又是纠结。可结发数十载,封书海的倔强脾气她是晓得的,劝不得,终究也只是豁然,由他去吧,老是他去哪儿,她跟到哪儿的。
太宰位列三公之首,帝王肱骨,魁首群臣,司掌诸部政务,但大魏自岳峻去官以后,此位就一向空悬。
吴敬苍感喟:“是,并且,靳图毅加任益州中正了。”
张清庭却不再诘问,因为以靳图毅的品级,一个帛案使,极难晓得帝国最顶尖的大人物心中所想。
岳欣然但笑不语,封书海却笑道:“来来来,先生也坐下尝尝樱桃嘛,过了这时节可就没有了。”
他顿了顿又语重心长隧道:“我晓得姊夫你爱重这嫡子,可他年青人,在家属以外多历些世事并无坏处。”
府中有下人自周遭乡邻里收了些鲜嫩山货,陆老夫人便叫岳欣然带了些往州牧府去:“封大人待我们府上不错,这时节请封夫人并家中小娘子们吃个鲜,并不值甚么,一番情意罢了。再者,这枢纽眼儿上,州牧事繁,你从速归去帮手看着,家中剩下这些事,阿沈阿陈阿梁她们几个忙得开!”
封书海倒是哈哈大笑:“小陆夫人来得巧啊。”
苗氏结婚另有些光阴,却也不得闲,接着在几个新的茶址安设流民,这一次,定是不敢有甚么人再嚼甚么舌头了。
靳图毅只是略皱了下眉,并没有感觉如何。
张清庭天然晓得他的言下之意,但他嗅觉灵敏,态度果断:“姊夫,此轮封书海脱手,不似昔日,不成托大,宁肯叫十四郎多避一阵。”
靳图毅拈起一枚,发笑:“倒是托了封书海的福。”然后他又点头:“十四郎却没这等口福啦……”
张清庭却没笑,他问道:“可有问清这些读书人自何而来?”
岳欣然:“但是……吏部有动静了?”
这时节,恰是樱桃鲜嫩春笋生发,两样春物上市之时,魏吴梁皆有“樱笋时”之谓,可封书海这一感喟声中,却含了不知多少韶华易逝之慨。
给靳图毅加上这个职衔,无疑是在给三江世家减轻筹马,却在询札中问封书海下一步要如何经略益州……
而旁观过粮价大战、《晴兰花开》的张清庭却忍不住心中格登一下,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所为何事?”
几人坐下,封书海拈着那枚鲜红水盈的樱桃,笑叹道:“本来又到‘樱笋时’啦……”
吴敬苍一顿,看向封书海与也悠然开端吃樱桃的岳欣然,俄然明悟:“岳娘子你已经脱手了?!”
靳图毅更是失手打翻玉盘,粒粒晶莹圆润的樱桃滚落满地。
张清庭没有去过魏京,却晓得过分宦海中事,哪有甚么无缘无端的大发慈悲?
全部益州七郡,北岭、关岭、龙岭三郡,封书海下过大力量梳理,政通人和,若要动那头,怕是要起兵戈,而剩下的四郡,自泗溪郡而下,多由三族后辈或是三江书院嫡派门下担负……不是张清庭自谦,实在是多年下来,这几郡宦海不免有官商勾连、逼民夺田、沆瀣一气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