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瞎子说:“不远了,入夜前准能到!这处所早晨不平安,有野猪!”
白叟说:“我不是都打绝户猎。我只打狼的绝户!”
到处都是合抱粗的大树,密匝匝的老林子密不通风,厚厚的树叶将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原始丛林中阴暗,潮湿,闷热,地上的确没有上山的路,脚下是一尺多厚的烂树叶,庞大的原木横在我们身前,新奇的马粪包像一包果冻,黏糊糊、滑溜溜的,一脚踩上去,很轻易就颠仆了。跌倒在厚厚的树叶上,固然不疼,但是满地的烂树叶、草屑会沾到脖子上,和汗水搅和在一起,非常难受。
白叟猛地一怔,手上一用力,啪一下把手里的一截树枝掰断了,树枝深深扎进他的肉里,他浑然不觉,恶狠狠地说:“狼这邪乎东西,都该死!死绝!”
我吓了一跳,从速把瓶子放下,这老绝户真是够变态,竟然放出来一条活蛇!
我说:“操,那得走多远才气到?!”
他奉告了我很多上山的端方:不能坐树墩子,因为树墩是山神爷的坐位;不能伐沟子里的大树,那是母树,要滋长其他小树;不能说不吉利的话,特别是一些敏感字眼;碰到缠着红布条的老树要膜拜,那是树仙;打猎时,坟头上的猎物不要打,滋长期的母猎物也不能打,不然就出不了山。
这里就只剩下我和山魈。他扭头看了看我。我奉迎地朝他笑笑,他却麻痹地转过甚去,不再理我。
白叟说:“嗯。山神姥爷不让打完,打男不打女,打老不打小,一窝植物,也不能打绝,得留一对公母做种。”
店主和白朗还好,跟白叟打了个号召,放下行李。白叟端出一个水盆,给我们洗脸洗手,让我们坐下歇息。
我不解:“那是为啥?”
老子偏不信邪,偏要和他扯话,扯了几句,见他不回话,只好讪讪地走开,去帮老绝户烧火。
我忍不住问他:“您说遵循山里的端方,是不是不能把猎物打绝?”
闷头走了没多久,感受衣服全被汗塌透了,树上的枯叶、树枝间挂着的蜘网常落在我脸上,藤藤蔓蔓也绊着脚,让我气喘吁吁,有点跟不上他们的节拍。停下来喘口气,就闻声到处是虫子窸窸窣窣的叫声,蛇在草丛中游动的嘶嘶声,头顶偶尔传来几声鸟的怪叫,像极了人在怪笑,氛围特别压抑。
赵大瞎子说:“早着呢,起码还得走个三四天赋气到那儿!我们明天去半沟子,那边有个对子房,关东姥爷留了人等我们。”
“唉,当时候,我们的枪也不可,土枪,后坐力大,干巴巴放一枪,脸被枪托子打得肿老高,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他气哼哼地给我解释,猎人的端方是打猎不能打绝。如果圈套里逮住了一大师子猎物,要先放走一对公母做种。但是老绝户偏不,他打狼从不留后,不管多小的,十足剥了皮一锅煮。他打狼,扒开狼窟,取出狼崽子,当场就摔死,弄得山上的母狼整宿整宿嚎,可没少祸害村庄!
对子房外,蹲着一个干巴老头,等我们走近了,他站起来,用力朝我们招手,呵呵笑着。
大寒天更痛苦,浑身出了一层汗,衣服里潮湿闷热,内里冷得要命。这冰火两重天的感受,包管让你毕生难忘。
我吓了一跳,不敢喊累,在山里紧赶慢赶,脚丫子都磨破了一层皮,终究在太阳落山前,赶到了半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