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少年抬起胳膊,摸着剃掉以后不大风俗的头,反问道:“韩安然,你不感觉我们很像吗?”
瀚海不是海,而是一片荒漠。
几息前还围坐在枯井边烤火的几个胡人,顾不上去追跑掉的黑马,有的顶着风把之前卸下的货色用力儿往土墙下拖,有的忙不迭去牵正趴在地上打打盹的骆驼。
“你跑得掉吗?”灰衣少年看了看他身上的绳索,想到要假扮他就要对他多一些体味,又笑道:“说来听听。”
疯子明显为活命试图迟延时候,不过讲的这个故事挺吸惹人,灰衣少年暗自发笑,但嘴上却问道:“再厥后呢。”
“别看了,你就算把小爷的皮草扒下来换上也不像!”韩安然没想到会赶上这类事,又夸大道:“另有口音,糊口风俗,连走路姿式都不一样,的确缝隙百出,你就不怕被人看出马脚。”
“你明白个啥!”韩安然瞪了他一眼,解释道:“要晓得那但是五个大唐逃犯逃卒的人头,不包含瀚海上的胡匪和那些在我大唐犯过事的胡人,也就是说不能随便砍几颗人头滥竽充数。”
“咦,你不说我真没在乎,是有那么点像,不过也只是有那么点像。”
“我当时也迷惑,可保命要紧,便让李二从速归去找。提及来李二就是个蠢货,我当着阿谁逃卒天然要说不能轰动我爹。可他归去以后真没奉告我爹,就这么傻乎乎跑到城门口偷偷撕下几张海捕布告去赎我。”
韩安然愣了愣,骇怪地问:“你想杀了我,然后冒充我?”
难怪叶勒城里的人都叫他“韩三疯”,难怪他家奴婢都在背后叫他“疯少爷”。
“那就是图财了,你想杀了我,好冒充我去担当我爹的财产。”
“那你爹让她进城了吗?”
灰衣少年淡淡地说:“可这里是西域,这儿是瀚海,不是安然过日子的处所。”
“你们不但要杀我,也想杀我爹!”
但是,他都没看清黑衣女子的边幅,乃至都没来得及呼喊,头已被黑衣女子抱住了。
“你们父子不死,我如何做韩安然。”
韩安然轻叹口气,凝重地说:“我不但是认出了她,也认出她身边的一颗人头。厥后去识别人头的一个校尉也认出来了,竟是阿谁逃卒的,也就是她爹的。”
“讲完了?”
“你阿谁奴婢是够蠢的,厥后呢。”
死光临头竟然想着女人,真是没心没肺。
这儿没有官府,没有国法,没有城邦村落,也没百姓,只要烧杀劫掠的各族逃亡之徒。
一匹黑马被火星烫了个正着,吃痛吃惊,猛地摆脱缰绳,扬蹄疾走,眨眼间消逝在沙暴中。剩下的两匹仿佛遭到鼓励,冒死地嘶叫着,围着缰绳一头系着的马槽乱转。
韩安然很当真很严厉地确认道:“她不但是敢杀人,并且很会杀人。”
灰衣少年大开眼界,不由笑道:“我也不是图你家的财帛。”
“因为天正十二年,中丞大人……也就是管我们安西四镇的节度使,得知叶勒镇有很多逃卒,另有些边军作奸不法,过后都逃进瀚海。此风不生长,中丞大人大怒,当即谕令有悔过之心的逃卒逃犯将功赎罪,只要捕杀五个逃犯逃卒,之前所犯的事便可既往不咎。”
“你爹天然能看出来,毕竟你是他儿子,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但从一个十六岁的半大小子嘴里说出来,并且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真让人毛骨悚然。